第 151 章 第 151 章(1 / 3)

申屠川說完,便徑直下了馬,繃著臉將披風解下,當著所有人的麵披在了季聽身上。當帶著體溫的披風覆在身上時,季聽瞬間聞到了上麵的味道,是一種淺淺的檀香,夾雜著凜冽的氣息,明明是好聞的,季聽卻惡心的想吐。

所有人的眼中或多或少的出現了驚訝,似乎沒想到一向冷麵無情的督主大人,竟然有一天會為一個女人披上衣裳,一時間人心各異。

季聽懶得去管別人是怎麼想的,她隻知道因著這件披風,她此刻惡心無比,所以毫不猶豫的抓住了披風上的繩結。

“若是敢取下來,我便拿你尚書府是問。”申屠川的聲音陰寒。

季聽沒想到他竟然會用父母威脅她,頓時不可置信的看向他,許久之後手指微顫的放下,眼底滿是屈辱的淚光。申屠川盯著她的眼睛,非常清楚他的印記又加深了,這就是他想要的,可惜他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他又陰鬱的看了季聽一眼,轉身便上了馬,越過季聽帶著一眾人朝皇宮內院去了。他一走,不管是秀女還是宮人,都因此放鬆了許多,有秀女小聲說話:“近皇城百尺車馬都不得通行了,這位督主大人好大的官威,竟然連宮牆內都敢策馬疾馳。”

“噓!不要命啦你,還敢議論他。”

“怕什麼,他不是走了麼。”

“他走了,還有人沒走呢。”

似乎想到了什麼,大家的說話聲立刻小了許多,同時若有似無的跟季聽拉開了一段距離。季聽也不在意,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往前走,隻想盡快走到地方,將身上的披風丟掉。

“小主子,您若是累了便跟奴婢說一聲,奴婢叫人背著您。”教引嬤嬤殷勤上前。

季聽勉強揚了揚唇角:“多謝嬤嬤,不必了。”

“小主子生得傾國傾城,皇上已經念念不忘許多年了,您日後定是有大造化的,奴婢先提前恭喜小主子了。”教引嬤嬤繼續道。

她話音剛落,便有秀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皇上有那檔子上不了台麵的愛好,真要是得寵了,便是九死一生的事,哪算得上什麼好事。季聽心中也明白這點,所以連裝也裝不出高興的樣子了。

教引嬤嬤又說了幾句自以為是的吉祥話,見季聽麵色不佳,便沒有敢再繼續,隻是守在她身旁一同往宮殿去了。

由於皇上身體太差無法離開寢殿,所以選秀一事隻能在寢殿進行,一行秀女便是去那邊做準備的。季聽想到那個七年前便已經白發蒼蒼的老皇帝,心裏的惡心感更重,隻能生生壓著這一點不舒服,祈禱到時候不要出什麼差錯。

正當她擔憂不已時,一行人總算到了地方,她剛一到庭園中,便看到了站在那裏的申屠川。

季聽隻看了他一眼就別過了臉,安靜的走到距寢殿門口三米的地方停下。等所有人都站定後,申屠川才緩緩開口:“今日皇上龍體不適,無法麵見各位小主子,但已經為各位擬定了位份和寢宮,各位小主子隻隨著宮中嬤嬤回去歇息便可。”

“多謝督主大人。”一行人謝過,便迫不及待的跟著嬤嬤們離開了。

季聽在原地尋了半天,都沒找到自己的嬤嬤,正當她四處張望時,申屠川走到了她麵前:“季小姐,隨我來。”

季聽頓了一下,有些不想動:“你帶我去?”

“是。”

季聽抿了抿唇,半晌還是不情不願的跟著他往外走了。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一路上都十分沉默,在到了要入住的寢殿門口時,季聽看著大門牌匾上的‘鳳棲宮’三個字,眼淚突然掉了下來。

“季小姐?”

“我總覺著,自己好像住過叫這個名字的宮殿。”季聽呢喃。

申屠川腦海中浮現前幾世時的隱約記憶,心口仿佛被淩遲一般疼痛,他緩了緩後淡淡道:“季小姐說笑了,皇宮重地,季小姐又怎麼會住過呢?”

“也是,”季聽擦一下眼淚,覺得自己十分可笑,“是我想多了。”

這地方除了名字,就沒一處給她熟悉感的,估計是小時候隨母親入宮時無意間看到了,心裏便惦記了這個地方,就像幼時無端覺得自己一定要進宮找到某人一樣,都是自己的胡思亂想罷了。

申屠川不看她的眼睛:“季小姐進去吧。”

“皇上給了我什麼位份?”季聽突然問。

申屠川頓了一下:“嬪位。”

季聽點了點頭:“那你該喚我季嬪娘娘,日後不要再叫我季小姐了。”

申屠川看向她,一時間沒有說話。

季聽和他對視許久,垂下眼眸轉身就走,剛走了幾步突然一條狗從角落竄了出來,狂吠著朝她衝來。季聽驚呼一聲,下意識的往後退,差點摔倒時被人抓住胳膊一拉,直接被護在了他懷裏。

狗衝了過來,申屠川冷著臉一腳踹了過去,卻因為注意力全放在季聽身上,這一腳直接偏了,等他再甩出去時,小腿上已經被狠狠咬了一口。

抓狗的太監們衝了過來,製住狗後看到申屠川腿上的血跡,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連呼‘督主饒命’。申屠川冷漠的看他們一眼,下意識將懷中的人兒抱得更緊了些:“把狗帶下去,回頭再找你們算賬。”

“是……是!”太監們急忙帶著狗走了。

季聽窩在他懷裏,呼吸還是不太順暢,一顆心激烈的跳動,整個人都仿佛跑了很長一段路一般。

“沒事了。”

頭頂傳來清冷但沉穩的聲音,季聽緩了緩,才意識到兩個人的動作實在不雅,急忙從他懷中退了出來,再看他的小腿上,雖然有衣裳遮著,可還是能看到有血跡流出。

她咽了下口水,神色十分緊張:“那狗還不知有沒有病,你要盡快上藥才是。”

“不礙事的。”見她如此擔心,申屠川的神色漸緩。

季聽不悅的看向他:“怎麼就不礙事了?你堂堂督主大人,若是染了瘋狗病而死,豈不是叫天下人笑話?”

“能讓你消氣,笑話便笑話了。”申屠川脫口而出,說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季聽猛地一頓,沉默許久後突然開口問:“我入宮的事,是皇上要求的,還是督主大人提出的?”

申屠川麵對她認真的眼眸,難得有一次說不出話來,許久之後才開口:“皇上。”他說完看到季聽眼中的淚光,不知為何又突然補充一句,“不過皇上在詢問你是否婚配時,我答了‘否’。”

“你明明……可以不這麼說的。”季聽聲音發顫。

“那是欺君之罪。”

“你否定之後來找我,我哪怕配個販夫走卒,也定不會叫你欺君!”季聽猛地上前一步,看到他冷靜的表情後愣了愣,“我不值得你隨口一句是嗎?”

申屠川不語。

季聽懂了,苦澀的笑了笑:“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季嬪娘娘想多了,你我雲泥之別,又如何能做朋友?”申屠川別開臉。

這句話太過耳熟,仿佛幼時也聽到過,隻可惜那時候和現在的心境,終究是大不相同了。

兩個人站在宮門前許久,直到季聽的腿都開始發酸了,才輕聲問了一句:“我生辰那晚,你是為了替我慶賀去的、還是隻為了知道我是否婚配?”

“都不是。”他是為殺她去的。

不是專門為了刺探她的婚配情況便好……季聽肩膀微微放鬆,意識到自己對他的要求已經降低至此時,悵然若失的笑了一下,她緩了緩心情,落落大方的對申屠川行了一禮:“先前是我不懂事,癡心妄想要跟督主大人做朋友,還請督主大人見諒。”

申屠川的手漸漸握緊成拳,並未接她的話。

“日後我會謹言慎行,做好自己的本分,不再給督主大人添麻煩,”季聽說著,便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還給他,同時從懷中掏出一瓶金瘡藥來,“這藥是大人所贈,我之前問過大夫,是上好的靈藥,實在不是我配用的,如今也一並還給大人。”

申屠川麵無表情的把東西接過來:“你是要與我撇清幹係?”

“大人說笑了,你我本是雲泥之別,我季聽又如何配與大人又幹係?”季聽勾起唇角,眼中卻無笑意。

申屠川冷心冷肺的,從未嚐過肝腸寸斷的痛楚,所以此刻心髒絞成一團的疼,並未引起他的重視:“既然如此,那季小姐日後便好自為之吧。”他說完便轉身走了,隻有淺淺的血跡還留在原地。

如果隻是尋常咬傷,按理說是出不了這麼多血的,想來是傷得不輕吧。季聽心尖一顫,但意識到他們已經無關後,冷著臉轉身進了宮裏。

由於申屠川親自為她披衣裳的話已經傳遍後宮,哪怕季聽極力與申屠川撇清幹係,後宮裏的人也都認定了,她與申屠川關係匪淺,所以吃穿用度無一不精細,就連伺候的嬤嬤也趕上貴妃的儀製了。

季聽總覺得這樣張揚不太好,可奈何不管她怎麼說,這些人都一直精心伺候著,加上後宮也並無人來她宮裏找茬,時間久了她也懶得說了。

自打她入宮以後,皇上的身子就一直不見好,動不動就暈過去,別說找人侍寢了,就是偶爾清醒處理些政務,都十分的艱難,最後幹脆徹底交給申屠川了。申屠川這段時間又整治了幾個朝臣,在前朝的影響愈發大了。

季聽本不想知道這些,無奈宮裏伺候的人認定了她和申屠川關係好,所以但凡知道的都說給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