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頭盯著在茶杯中浮浮沉沉的深色茶葉,眼神冷冽,語氣卻平靜的仿佛隻是在詢問今天的天氣如何:
“既然他們兩家的孫子孫女都這麼情投意合,那我不把這一大家子送到監獄裏團聚一下,也實在說不過去啊。”
“道理我都清楚,”鄭越溪艱澀道,“但是沈之恒,你能不要一直在我麵前撩襯衫嗎?”
沈之恒:“…………”
“我是個直男,真的不想看男人一邊放狠話一邊在我麵前不自覺地摸自己的腹肌。”
沈之恒:“…………”
他默默地放下了手。
*
筱白熬了一個通宵,聯係高尋把東西查到手之後,直接悶頭睡了一天。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星期天的上午了,今天還要出發去保護區拍《仙尊》最後的一場戲,他收拾了一下,剛走出家門,還沒等踏出樓道呢就被一個戴著口罩和墨鏡的男人一把拽上了車。
“快走!”
後麵一群扛著□□短炮的記者們蜂擁而來,追著車子跑了快八百米,嘴裏還在不停地喊道:
“筱白,等一下!”
“請問您究竟是為什麼要與沈之恒分手?分手後的心情如何?”
“你們才公開兩個月就分手,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
“請至少讓我們拍兩張照片吧!”
筱白扒著椅背回頭看了一眼車窗外密密麻麻的記者們,驚魂未定地喘了兩口氣,對駕駛座上正板著一張臉開車的李晨陽道:“晨陽哥,多虧你剛才拉我一把,否則我感覺這些人都快把我給吃了。”
“我現在才想把你給吃了!”李晨陽恨恨道,他已經放棄和筱白繼續重複之前說過千百遍的話了,反正這位祖宗肯定也不會聽,所以男人隻是隨手摘掉自己的墨鏡和口罩,衝著筱白的腳下努努嘴:“喏,給你買的早餐,趕緊趁著在車上吃了吧。”
筱白叼著吸管嘬了兩口豆漿,沒忍住,問他:“晨陽哥,你就沒什麼想跟我說的?”
“我懶得說,反正對你來說也和放屁沒區別。”李晨陽麵無表情道,“總之我現在的底線已經降低到隻要最後結果有驚無險就沒事兒了,星途對徐忠傑的處理你看到了嗎?”
“……什麼?”
筱白心想自己睡了一天,剛起床就被捉到了車上,當然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過就算省略了過程,他也大概能猜到究竟是個怎樣的結果。高尋給他查來的情報最多隻能讓徐忠傑自亂陣腳,但後續能真正絆倒他的,隻有本人的違法記錄和事實。
但這就是沈之恒的工作了,他管不著。
“沈之恒手段很狠,他知道自己現在出麵,無論是為你講話還是讚同徐忠傑的話都會被認為是出於私情,所以幹脆就利用內部舉報程序,把徐忠傑停職調查,然後“順理成章”地查出了一係列可疑事件,再“順理成章”地按照公司的規章製度對他進行開除處理,最後提交訴訟——所有流程一天之內全部搞定,別說徐忠傑反應不過來了,估計就連他們內部負責調查的員工都驚訝為什麼會這麼順利。”
李晨陽握著方向盤,笑了一聲:“一看就知道,沈之恒這是早有準備啊,之前沒有動作,隻不過是想趁此機會一舉殲滅罷了。徐忠傑這波是撞槍口上了,也算是活該。”
“可不管怎麼說,這也太快了。”筱白沉思道,“明眼人,不,隻要稍微還有點兒腦子的人都知道徐忠傑倒台是因為誰的原因,沈之恒他就不擔心自己被記者圍攻?那些人的提問起來可不會留情。”
“你以為他為什麼要這麼快的把人處理掉?”李晨陽瞥了他一眼。
筱白沒吱聲。
他當然知道沈之恒是為了自己,但不得不承認,他昨天說出分手的話也確實有一部分是出自真心——
沒辦法,失憶後的沈之恒實在太呆了,呆的可氣。
……雖然之前也沒好到哪兒去就是了。
“你的粉絲們昨天快把我的郵件信箱給塞爆了,都在喊著讓我好好照顧你,安慰一下你受傷的心靈。”餘光注意到青年一直望著窗外的景色出聲,李晨陽軟下語氣,安撫道,“小白,有什麼困惑就告訴我吧,有什麼難受的事情也別藏著掖著。正好現在有時間,不如跟我說說看?”
“我在想……”
筱白回過神來,一臉深沉道:“我想找個像沈之恒這樣身材絕讚加八塊腹肌的狼狗,性格又和蘇豫差不多,體貼溫柔的小奶狗類型。”他期待地問道,“晨陽哥,你人脈廣,知道哪裏有這樣的人嗎?介紹一個給我唄。”
李晨陽:“…………”
李晨陽:“夢裏。”
他對於筱白這樣妄想症晚期的家夥表示無話可說,到地方下車的時候還特意耳提麵命他少給自己惹事,畢竟這大半年來筱白簡直是把微博熱搜榜用一百零八種花式方□□流上了一遍,而且每一次都讓他卑微的經紀人一個頭兩個大。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
括弧:經紀人不算人。
“來了?”
正在招呼著底下人搬道具的張興敏看見他,衝他和李晨陽快速地點了一下頭:“來了就趕緊上車吧,一車演員都到齊了,就等你了。”
說實話,張興敏沒找他問關於沈之恒的事情筱白並不驚訝,但讓他詫異的是,其他人在看到他時也隻是友善地笑了笑,然後繼續低頭忙自己的事情,就好像對微博上掀起的風暴渾然不知一樣。
但這明明是不可能的。
這些人都是娛樂圈的從業人員,對於熱點和新聞向來是比誰都要熱衷。筱白都已經做好前兩天被各種八卦盤問的準備了——他們這次要在保護區裏呆三天,但最後一天才有他的戲份。
而且……
筱白打量了一眼在場地中來回走動的工作人員,看著他們不斷把一箱一箱食物放進餐車,期間他還眼尖地看到了有幾箱上麵寫著“冰凍生鮮”,不禁感到有些匪夷所思——就算劇組再不差錢,也沒有在非殺青宴的時候提供海鮮的道理啊!
除了海鮮外,筱白還看到了一箱箱的汽水和果汁零食,以及堆在不遠處的軍用級野營帳篷。他半開玩笑似地對張興敏說道:“張導,咱們發財啦?”
張興敏笑了笑,那笑容不知道為何,總有些意味深長的感覺。
見筱白有點兒莫名其妙的樣子,她敷衍道:“差不多。小白,你先上車吧。”
“……哦。”
筱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走到大巴上看了一眼,發現確實如張興敏所說,演員們基本都已經到齊了。因為保護區的位置比較偏遠,保姆車開不進去,所以上次去的時候很多演員全程都臭著一張臉,把張興敏氣個半死。可今天筱白卻發現,在自己上車的時候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而且表情居然還暗藏興奮——可之前他們不還滿臉都寫著不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