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皇帝質疑,鄧酌表麵上雲淡風輕,“回陛下,封天.行會被圍剿過一次,再次出現定然小心謹慎。”
朱慎錫揚了揚眉毛,“哦?聽著似乎有理,但朕卻有不同的想法。”
“陛下以為是何緣故?”鄧酌問。
“當初卿家能一擊即中,難道不是因為卿家出自封天.行會嗎?”
何姝心裏一緊,果然……
皇帝的話一出,殿上一片嘩然,有的暗自小聲議論,揣測皇帝話中的意思。
官員們不是聽不懂,而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
梁光治當即出班,“陛下,這大殿之上,若有話,不妨直言。”
朱慎錫點點頭,“卿家所言極是。朕日前聽到一個傳言,有人說當年淨身入宮的鄧酌已經死了,而現在的鄧酌,是竊取了他的身份,隱藏在宮裏的殺手。”
這話一出口,百官嘩然,紛紛將目光投向殿中的鄧酌。
何姝險險按捺不住從座位上站起,她死死握住椅子扶手,才沒有失態。
忽然間得到這樣一個消息,對於梁光治來說簡直是天大的驚喜。
難怪王爺讓我這次還朝就支持何太後呢,看來他早有預料。
他暗中給於國貞使眼色,於國貞當明白,朝中沒了鄧酌,就等於去了小皇帝一大半的勢。聽說季懷陽和陳正最近還都病了,尤其是季懷陽,病的很重。這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看來小皇帝氣數已盡,是時候該扶惠王上位了。
他站了出來,“此事關係重大,鄧酌若不是太監,且不說他是否是刺客,隻是這欺君犯上之罪就不可饒恕。不知陛下可有確鑿證據?”
證據?
朱慎錫還真沒懷疑過那個告密的人。
他雖然不知哪裏來的證據,可旁邊吳瑾彎下腰,低聲道:“陛下,要驗證鄧酌是否當真淨身入宮,這太容易了,隻要他當庭脫衣,驗明正身即可。”
“對對,這倒是個辦法。”眾官員點頭讚同。
驗明正身?
何姝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
隻要一驗,這就完了。但是,這種局麵下似乎已沒有任何退路了。
朱慎錫很滿意,還是吳大伴管用。
“嗯,吳瑾所言極是。鄧酌,朕也希望你是被人誣陷的,為證清白,你不妨就照吳瑾說的做吧。當殿證身,免得被人誤解。”
“是啊,看來也隻有如此。”周圍官員一片附和。
大殿之上,當著文武百官脫褲子,別說鄧酌不是太監,他就真是太監,這也是奇恥大辱,日後,他還怎麼在手下人麵前立威。
惠王一黨的人皆看熱鬧不嫌事大,在旁邊催促,“鄧廠公,雖然這件事……嗬嗬,有些不堪,但至少可證廠公清白,廠公還是……”
何姝身體不覺向前挪,坐在椅子邊兒上,目光緊緊注視鄧酌,胸口因緊張而起伏。此刻,鄧酌站在眾人之間,注視著簾子後的她。
他們都知道,今日的事,是一場邁不過去的坎兒,要如何麵對才行?
逃走,或許是現在唯一的活路。
鄧酌望著竹簾,雙手在袖子裏攥拳,眼中流露出不舍和不安。
“鄧廠公遲遲不動,這是怕了嗎?你不會真的和封天.行會有什麼關係吧?”
“若以男子之身在後宮這麼多年,如今與太後……”
“鄧酌沒什麼好怕的。”鄧酌打斷官員們的話,昂首直立,“隻不過,這裏乃是禦門,莊嚴之地,鄧酌恐怕在此證身,會汙了陛下和諸位的眼睛,所以,還是換個地方吧。”
朱慎錫側目,朝吳瑾望了一眼,然後點頭,“好,那就……吳瑾,你帶人跟鄧酌去淨身房查驗吧。”
“是。”
吳瑾下殿,來到鄧酌身邊,“廠公,請吧。”
鄧酌望向竹簾,像有千言萬語。
我若能活著,定會回來……
離開大殿,直奔皇城淨身房,在經過皇城西門時,有城門官向他行禮,他眼睛朝那官員腰上的佩刀一瞥。
就是這裏了。
他伸手奪刀,猝不及防的砍死兩個跟隨吳瑾的小宦,隨即衝向城外。
城門官在今早已得到密旨,若鄧酌忽然奪門要逃,他就不是真的鄧酌,而是封天.行會的餘孽,格殺勿論。
開始這些城門官還不信,鄧酌武功那麼高,怎麼可能被人假扮了呢?結果,他真的奪刀殺人,還試圖逃走。
兵丁們顧不得驚奇,立刻抽刀與鄧酌交手。在他們眼裏,現在的鄧酌已不是他們認識的那個鄧酌,也沒什麼情麵好講。所以下手不留餘地,都想殺了這個刺客立頭功。
這是鄧酌自己布置的城防,就是用以對付行會裏試圖潛入的刺客的,所以,他知道,這些人不好對付,而且,若再糾纏下去,很快附近的援兵就會到。到時候,他必死無疑。
鄧酌急中生智,在幾個官兵前虛晃一招,一個轉身繞到吳瑾身後,一手扼住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