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視肉,得長生。那東西既能讓人長生不死,沒準能做出天下至毒。
“我不缺時間,順路看看。”尹辭沒否認,“……隻是這麼些年,我一個長生者都沒尋到,難說那東西是真是假。”
孫懷瑾長歎:“那您不老不死的原因——”
尹辭言簡意賅:“不知道。處處都是死胡同,我找累了。”
話剛到這,聾仆呈了張紙過來,又給尹辭續了茶。孫懷瑾掃了兩眼,將紙丟進火盆:“時敬之,時家第五子,下頭還有個弟弟。自小不喜念書,隻想闖蕩江湖。目前沒犯過事,是個好孩子。”
尹辭沉默許久:“消息無誤?”
孫懷瑾又笑:“大哥,你連我都不信?”
尹辭不答:“算了。他若不負我,我不傷他就是。”
出了孫家,尹辭順手買了串冰糖葫蘆,回去哄那“好孩子”。時敬之也不拘泥山楂形態,吃得挺高興。
“我們今晚就去立門派。咳——都說棲州夜景好看,正好看個飽。”時敬之話沒說完,又嗷地吐了口血。
尹辭:“真不必這麼勉強。”
“阿辭,這你就不懂了,一寸光陰一寸金啊。”時敬之直搖頭。“過來,我先把燙傷膏給你擦上。都晾著一整天了,小心害病。”
不多時,尹辭帶著一身刺鼻的藥味兒出發。燙傷膏味道太大,他甚至偷偷嚐了嚐,沒品出什麼不該放的東西,隻得作罷。
天色昏沉,燈光璀璨。比起白日,街上行人分毫不減。酒氣混上脂粉香,格外醉人。
閱水閣在城正中盤了個商鋪,青色燈籠甚是紮眼。
進了門,大堂正中懸了塊雪白的皮子。皮子上架了個機關瀑布,藥水徐徐澆下,一刻不停,好讓它保持濕潤。機關四周立了透明的琉璃板,明顯碰觸不得。
皮子慢慢閃動,上麵墨字板正,一時一換,偶爾還會現出幾幅人像。閱水閣弟子在皮子附近站成一圈,各個拿筆,一刻不停地記錄內容。
“阿辭,看見沒?那叫‘字衣’,是軟魚妖的皮。弈都總閣在字衣上寫字,各地同步得信,神奇得很。天底下就閱水閣會養皮,據說宮中字衣都由他家弟子保養……”
尹辭配合著目瞪口呆。
“分閣字衣也能傳信給總閣,門派記名就是靠它傳的。”時敬之聲音低落下來,他老大不情願地掏出錢袋,開始一點一點往外摳碎銀。“記名要十兩白銀呢。”
對麵閱水閣弟子服務態度極好,耐心地等他摳。時敬之錢袋裏摳一點,藥箱裏摳一點,勉強湊夠十兩銀子,不舍地推出去。
“門派名?”閱水閣弟子核完銀子,終於提筆。
時敬之:“枯山派,共師徒二人。我是掌門時敬之,這位是尹辭,我的關門弟子。”
尹辭別過臉,麵無表情。剛收完大弟子就關門大吉了,動機真的很明顯。
閱水閣弟子頓悟:“原來如此,混鬼墓資格啊。”
時敬之微笑,可惜臉上戴了儺麵,微笑殺傷力不太夠。
“你們先洗個手,再簽名按手印。”弟子端出一小盆藥湯。“別擔心,這藥水是洗指頭用的。可防止歹人冒充良民,或者一人拜入多派……唉,鬼墓一出,鑽空子的人越來越多了。”
尋常藥水可洗不下鬼皮衣,尹辭痛快伸手,欣然照做。
“成了,枯山派正式立派。無論兩位今後是經商還是受人捐贈,都可記在枯山派名下。要保留門派,須得每年除夕前追繳十兩白銀,另上報人員名錄……”
閱水閣弟子念叨不停,下筆如飛。
“兩位名下可有房屋?若是沒有,‘門派所在’可以先空著。”
時敬之吭哧半天,轉向尹辭:“你家住哪?”
尹辭板起臉:“就當沒有房屋吧。”
閱水閣弟子一臉“果真如此”,遞出串精致的小墜子:“這是閱水閣的玉墜,可懸於掌門信物上,時掌門請。”
出了門,時敬之將那墜子往“藥到病除”的旗子上一掛,又嘚瑟起來。尹辭懶得管他,原地化作人形行李,跟著時敬之亂走。時掌門這邊停一停,那邊轉三轉,逛到夜深才回屋。
進了門,他將玉墜轉掛上手腕,一臉滿足。尹辭則在地上鋪起稻草,準備打地鋪。
“阿辭,上來一起睡吧。”時敬之往牆邊擠了擠,“為師不是那麼講究的人。”
尹辭:“我怕你半夜吐我一身血。”
時敬之:“不用害臊……哦你說這個,我會記得轉身。”
尹辭歎了口氣,卷起鋪蓋上床,心有點累。時敬之這小子,沒有半個舉動讓他省心——單純缺根弦也好,別有用心地試探也好,他一時竟看不透。
想到這裏,尹辭心念一動:“師尊,我能看看那玉墜嗎?”
難得貼這麼近,機會不容錯過。就讓他再探一次脈,瞧瞧這小子到底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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