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儀式院落打得如火如荼之時,沈朱終於破開了藏寶庫的第二層防護。
烏疏軟甲被個木刻架子支著,擺在第二層較為顯眼之處。它由細細的金屬絲編織而成,通體烏黑,泛著黯淡的柔光。哪怕穿越了數十年、乃至上百年光陰,上麵仍舊一點鏽跡也無。
沈朱終於卸下人前遊刃有餘的模樣,失魂落魄地盯著它看了會兒。
可惜時間有限,她沒允許自己放鬆太久。沈朱很快收了情緒,小心撬開琉璃罩。她當即換下身上的盤絲軟鋼甲,將烏疏軟甲穿上。鋼甲被漆成墨黑,比烏疏軟甲沉重許多。但往木架子上一掛,打眼看不出太大差異。
做完這一切,沈朱才整好頭發,奔赴儀式院落。
她並非真的關心赤勾教存亡,隻是趕回去的時間越早越好。先不說離開越久越可疑,要是趁早幫上時敬之的忙,她說不準還能借著“功勞”,將時敬之糊弄過去。
最好的情況,花驚春計劃順利,製住了吳懷。最糟的情況,也莫過於計劃全盤失敗,一眾人樹倒猢猻散,亂成一鍋粥。
可憐沈朱趕到現場,發現場景與她預想的完全不同。
赤勾教徒們整整齊齊半跪在地,吳懷被一把長劍釘在古鼎上,不過沒被傷到要害。一個戴麵具、穿禮衣的男人立於吳懷身前,就像是從宿執畫像中走出來的一般。
畫像上方,屋簷之上。時敬之、蘇肆與閆清三人一邊,曲斷雲、許璟明一邊,兩兩相持。花驚春反而是狀況最不緊張的,她隻是帶人立於場中,隨時準備按下想要協助吳懷的人。閱水閣那邊筆墨齊飛,早已陷入瘋癲記錄的狀態。
沈朱:“……”看來她錯過了最精彩的部分。
時敬之察覺到了回歸的沈朱。他微微側頭,目光在沈朱身上一觸即收。隨後他調整好表情,再次瞧向曲斷雲:“上回曲掌門不是挺熱情嗎,這回怎麼理都不理本掌門?”
時掌門嘴上調笑,心裏已然確定了九分有餘。短短一句話,他一把摸到了對方的底兒。
我這弟弟,勞煩閣下一路照顧。
引仙會是個鬆散組織,最愛廣結天下有能之士。曲家家大業大,曲斷雲被拉攏過也不奇怪。但時敬之是皇子一事,普通成員定然沒資格得知。
時敬之在宮內察言觀色二十餘年,哪怕隻是瞬息,他沒放過曲斷雲每一個細微的表情。曲斷雲並沒有吃驚或緊張,顯然早已知曉此事。
等你們回了弈都,代我向國師大人問個好。
……這句話,已經不算是刺探了。
“不愧是枯山派時掌門,比傳言中的還要狡猾三分。”曲斷雲不傻,深知自己已經露了破綻。他沒再演戲,光明正大地承認道。
許璟明臉上閃過一絲迷茫:“你們在說什麼?”
結果他這廂還沒迷茫完,陡然後頸一痛,雙眼一黑。曲斷雲歎了口氣,收回偷襲的手,頭也不抬道:“是我小看了你。”
他的語氣平靜至極,毫無陰謀被發現的心虛味道。
時敬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曲掌門不如來我派吃盞茶水,好生聊聊。要是曲掌門不願,我等隻好強請了。”
時掌門顯然不覺得三打一是什麼丟人事。尹辭料理完了吳懷,上來四打一也蠻好。㊣ωWW.メ伍2⓪メS.С○м҈
曲斷雲輕笑一聲,像是早已料到此手:“我知道時掌門想問什麼,閣下的吐血之症,除視肉外無藥可醫。不過視肉此物,在下可不會拱手讓人。”
時敬之臉上的笑容閃爍了一下,漸漸冷下來。
曲斷雲索性收劍,目光裏甚至多了些許憐憫:“聰慧如時掌門,理應看得出。關於你的病症,在下並未說謊。”
“曲掌……曲兄如此爽快,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將那百年大業也說給我聽聽。”
“百年大業?”
這一句卻不知戳中曲斷雲哪個心事,他拉下臉來。
“這事誰都該問,偏偏你不該問。與其操心這些事,時掌門還是先活過今年吧。”
時敬之到底不是省油的燈,他摸摸下巴:“那隻能勞煩曲掌門隨我們走一趟了。”
曲斷雲朗聲笑了片刻,又上前一步,仍是劍眉星目、正氣凜然。單看這場麵,仿佛時敬之才是作惡的那個。
“多虧你送上的寶圖佛珠,太衡離那視肉隻有一步之遙。我已將命令傳達下去,將其宣告天下前,須得我這掌門的首肯。要是我因此遭歹人毒手,視肉還是不要現世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