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輕輕落下,程聿眼中重現清明,他走到外間,掀開窗子,一躍而出。
晨霧被攪開,很快又凝成一團,看起來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終於到了三月的最後一天,裴右洵幾人一早來到廷府,準備與廷嶽山商議明日上路之事。喵喵尒説
一進廷府大門,如雲的櫻花成片怒放著,從前院穿行而過,隻覺得往日高高在上的巨大雲團此刻全被壓了下來,層層疊疊,觸手可及。
通往後院的路上皆是斑駁的花影和零碎的花瓣,人在樹下行走,那花瓣便像飄小雨似的,洋洋灑灑地落下來,等走到正廳,眾人或是肩頭或是發間,總會落上一兩片淡粉,花瓣纖弱,令人不忍拂去。
一行人進了後院,書房的門半開著,廷嶽山一身落拓,正負手站在一株巨大的櫻花樹下,舉目而望,神色深遠。
“‘落花人獨立’,師伯好雅興。”唐周疏朗道。
廷嶽山回首,等到他們走近了,才緩緩道:“櫻花淡雅輕盈,吾妻生前甚喜,如今亭亭如蓋,不知她在天之靈見了,是否歡喜?”
林綽為了救廷嶽山命懸一線,廷嶽山為了哄她高興,花了四天的時間,親自動手,不分晝夜地種,總算讓她看見了滿院櫻樹,可惜當時天氣沒暖,還未等櫻花盛放,林綽就辭世了。
裴右洵道:“雅苑繁花似錦,師母如何不喜,師伯心意,師母天上得知,也可安慰。”
廷嶽山寧和淺笑。
幾人在書房裏待了近兩個時辰,將明天上路的一切事宜仔細敲定下來。
時近中午,正逢管家過來詢問,廷嶽山便帶者眾人一起往前院飯廳走去。
“程聿身體可是不舒服,怎麼臉色看著不太好?”廷嶽山關切道。
唐周體恤程聿辛苦,卻不敢在他麵前嘮叨,這會兒廷嶽山開口,唐周便借著這個由頭搶道:“他天天悶在房裏,盡想路上的事了,臉色哪能好?要我說師伯您不必擔心生變,這一路上的‘變’早都給程師兄想完了啊!”
程聿冷淡道:“這一路上最大的變數就是你,少說些話,師伯也少頭痛些。”
廷嶽山付之一笑,唐周也不回嘴,輕哼一聲轉開頭去了。
廷嶽山對程聿道:“今日早些休息,不可再如此費神了,我瞧你臉色不好,正好眠兒前幾日貪涼生病,現下有大夫來回診,要不請他給你看看?”
程聿道:“隻是近來有些勞累,並無大礙,師伯不必擔心。”
唐周一聽廷雨眠病了,著急道:“我說今日怎麼沒見著她,原來竟是病了嗎?可嚴重?我得去看看!”
裴右洵拉住唐周,無奈道:“你要看小師妹,那也得等吃完飯再去啊!”
師兄開口,唐周自然不會違拗,到了飯廳坐下便吃,一頓飯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拿起桌上的帕子抹了抹嘴道:“師伯,我吃好了,我能不能去看看小師妹?”
裴右洵皺眉,“你吃好了,別人還未吃好,火急火燎的,隻怕打擾小師妹休息。”
廷嶽山看得出唐周是真心待眠兒好,心裏很歡喜,微笑道:“無妨,一家人不拘這些,快去吧。”
唐周笑著答應,當真是一陣風似的消失了。
吃完了飯,裴右洵和程聿陪著廷嶽山閑聊了幾句,便也告辭離開,行至院中,裴右洵對程聿道:“我也去看看小師妹,要一起嗎?”,
程聿搖了搖頭,裴右洵見他臉色確實不好,便勸他回去好好休息,二人在院中分手。
。您提供大神橫塘驚鷗的攬星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