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依靠(2 / 2)

蘇潭是個小鎮,廷雨眠沒出過遠門,唐周隨口說了些,便把她勾得心癢難耐,恨不得現在就飛到客京去。

“就怕我爹到時候不讓我亂跑……”一想到廷嶽山,廷雨眠不免有些唯唯。

裴右洵道:“客京乃天子腳下,又有明月山莊坐鎮,隻要有人陪著,你們大可放心去玩,不會有危險的。”

唐周也附和,“是呀!別怕,到時我找師伯說去!”

裴右洵默默地偷來質疑的目光,唐周便補了句,“我讓右濘去跟師父說,師父開了口,師伯也就不好再拘著你啦!”

廷雨眠道:“總聽你們說右濘,名字與裴師兄很像。”

裴右洵的臉上滑過一抹溫柔的寵溺,說道:“那是我妹妹,明月山莊不收女弟子,我娘身體不好,她一個人平時沒有玩伴,你去了,她不定有高興呢!”

裴憲先就收了三個入室弟子,全都是男子,裴右濘一枝獨秀,的確孤單。

唐周才反應過來,問道:“嗯?程師兄呢?”

裴右洵道:“剛和師伯吃完飯,他有點累,先回去休息了。”

唐周歎道:“程師兄真是天生的勞碌命,天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想事情,難怪師伯說他臉色不好看,今早上我見他也覺得不好,累成這樣,明天還能上路嗎?”

裴右洵道:“我見他精神還好,大概是沒睡好。”笑了笑道:“程聿一向謹慎,你若能學他,你爹也不會總說你‘暴虎馮河’了。”

“我哪有他說的那麼差勁啊!阿眠,你說——”唐周正抗議著,忽然正了臉色,緊張道:“你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白?”

“沒事,好像,好像靠太久了,有點累。”廷雨眠輕輕道。

唐周不敢再讓她勞神,叮囑了廷雨眠兩句,便與裴右洵告辭離去了。

午後陽光正好,落在床帳上,暈出淡淡的珊瑚暖光。

遠處“吱呀”聲響起,拖著長長的尾音。

廷雨眠身體一軟,滑進了被子裏,暖意從四麵八方湧來,安撫著她肌膚上劍拔弩張的毛孔。

廷雨眠望著帳頂,心上好像墜了一個秤砣,慢慢的,眼皮子也跟著一起往下墜,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日已西斜,黃昏初至,小院沐浴在夕陽下,恬靜而美好。

廷雨眠喚小翠倒茶,推門而入的是廷嶽山。

“爹”

廷雨眠揉著眼睛坐起來。

廷嶽山倒了一杯茶給她,坐在床邊替她攏好被子。

廷雨眠把茶喝盡,廷嶽山接過空杯子,溫聲道:“聽小翠說,午後與你師兄們說話,很開心?”

“嗯,唐周很有意思”

想到唐周,廷雨眠的眼睛裏不禁多了些笑意,她的朋友隻有小翠,現在又多了唐周。

廷嶽山拍了拍腿,微笑道:“這孩子風風火火的,待人倒很真誠,爹也喜歡他。”

太陽沉得快,暮光漸退,亮光從床帳移到了地上,屋子裏變暗,隻剩地磚上的兩格金光,讓人移不開視線。

父女兩一時無話,廷雨眠低著頭,把手帕絞在兩根手指間轉著。

廷嶽山去點了一支蠟燭,坐回來的時候,動作小心翼翼,好像怕把廷雨眠的床坐壞了似的。

“眠兒”

“嗯?”

“爹給你許門親事吧。”

廷雨眠抬起頭,一臉茫然。

廷嶽山神色溫和,解釋道:“爹年紀大了,怕照顧不好你。”

廷雨眠道:“我不用爹照顧,我隻想陪著你。”

“傻孩子,你哪能一輩子陪著爹呢?你長大了,要有自己的家。”

廷嶽山撫了撫廷雨眠的發頂,嘴角含笑,可仔細去看,那笑容是被釘在某個高度上,動彈不得的。

廷雨眠把廷嶽山的手從自己頭上拉下來,握著道:“爹,您怎麼了?”

廷嶽山道:“沒事,爹就是覺得最近身體不好,怕萬一,你也可以有個依靠。”

廷雨眠說,“不怕,我可以照顧您。”

廷嶽山笑容更柔了些,“嗯,但你若成了家,多個人幫你照顧我,那不是更好嗎?”

廷雨眠忽然垂下了頭。

廷嶽山道:“爹年紀大了,年紀大的人容易多想,眠兒可不能嫌棄爹呀!”

廷雨眠這才抬起頭來,廷嶽山繼續哄道:“我也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再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眠兒若能嫁得如意郎君,爹和娘也開心啊。”

此話不無道理,廷雨眠覺得有些緊張,但更多的是茫然,她自幼隨父母隱居,一向深居簡出,廷嶽山要她嫁人,可要嫁給誰呢?據她所知,最近並沒有人上門提親。

廷嶽山斟酌片刻,道:“你覺得唐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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