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兒。”宋欽和一個弟子從房間裏走出來,正好看見廷雨眠在望著遠處發呆,他順著望過去,然後開口喚她。
“宋叔叔。”廷雨眠收回視線。
“找我有事?”
“嗯”
宋欽對剛才那名弟子說,“你去吧!”
“是”
宋欽笑著招呼廷雨眠進來。
坐定後,宋欽問,“怎麼了?可是聿兒有什麼事?”
廷雨眠抿了抿嘴,“程師兄早起看見他門外站了許多人……
宋欽了然一笑,“他跟你撒氣了?
廷雨眠忙道:“沒有沒有!我就是覺得他不大高興,可能心裏有點煩。”廷雨眠略低著頭。
宋欽端起手邊的茶,吹了吹,“就算他不高興,也不能由著他。”說完低頭飲茶。
廷雨眠抬眸,宋欽的臉上隱含著擔憂,“青城派最近不太平,問劍還沒結束,洵兒昨天也受傷了,我不能讓聿兒拿自己的安危冒險。”
廷雨眠驚道:“裴師兄受傷了?怎麼弄的?”
宋欽將昨晚的事大概說了一遍,然後望著廷雨眠道:“不過,砍一劍換個自由之身,對於洵兒來說也是值得的,你說呢?”
自作多情也好,神經緊張也罷,期間無論宋欽如何提點,廷雨眠都不接招,她與宋欽說話,話裏話外都在暗示,請他至少把人撤遠一點,可宋欽卻一反常態,態度異常的堅決,久議無果,廷雨眠灰了心,借口要去給裴憲先請安,便告辭出來。
沒想到裴憲先那裏也一樣,他和宋欽穿著同一條褲子,都給廷雨眠軟釘子吃,直到廷雨眠離開前,裴憲先還在為宋欽說話。
“你宋叔叔是個生於憂患的人,青城派發生了這麼多事,他總也放心不下,本來我不想告訴你,其實聿兒輸給陳河是你宋叔叔的主意,為的是山莊的前途,雖是不得已而行之,但誰都沒想到聿兒會傷的這麼重,你說,他心裏能過意的去嗎?”
出了門,廷雨眠哪兒都沒去,趕緊回了程聿的房間看著。裴憲先說程聿輸給陳河是宋欽的主意,這讓廷雨眠心神不寧,她覺得有事情超出了預期。
回到房間,廷雨眠皺著眉問孤影,“你是從哪兒來的?”
孤影一怔,有些遲疑,“屬下——”
廷雨眠擔憂道:“我剛才出去,廊下站了很多人,守的很緊。”
孤影心裏一鬆,原來她是問的這個,於是正色,“屬下來的時候後窗沒有人,我從那兒翻進來的。”
後窗?這裏的後窗隻有一扇。
廷雨眠起身,走到內室,打開那扇窗子,一名弟子聽到響動,回過身來向她拱手,“廷姑娘,有事嗎?”
廷雨眠心裏一沉,微笑道:“沒事,前兩天這扇窗子壞了,我試試看修好了沒有。”
那弟子不知回什麼好,就木訥的回了聲“是”
廷雨眠把窗子關上,轉身對孤影急道:“怎麼辦?那裏守了人,程聿如何進的來?”
孤影心裏也覺得事情不太妙,但他不像廷雨眠那麼著急,有人也沒關係,憑他,恒夜還有程聿三個人的力量,還怕找不到機會引開人嗎?
見廷雨眠惶惶不安,便安慰道:“姑娘不用著急,從前出任務也遇到過這種情況,主人既然敢獨自離開,那必然是有準備的,我們聽他的話,守好這裏便是。”
見孤影鎮定,再想想程聿以往的作風,從來也不打無把握之仗,廷雨眠便稍稍安定一些。
孤影問,“你剛才看,後窗那裏有幾個人?”
廷雨眠道:“一個。”
孤影心裏更踏實了,輕鬆道:“放心,一個人,主人一定可以對付”,為了讓廷雨眠能真正的安心,孤影又告訴她一件事,“後窗外麵是竹林,靠它最近的小徑離這裏仍有一段距離,而且非常隱蔽,往東走一點便可直通後山,主人隻要進了青城山,就不愁——”
廷雨眠的臉色瞬間變了,“你說這後麵通到哪裏?”
孤影愣了愣,“後山。”
“往東?”
“是”
廷雨眠的心空了一下,繼而狂跳,往東,那不是宋欽的房間嗎?
程聿……,廷雨眠心想,你究竟是不是有意瞞我?
遠處,羅刹海江心上卷起漩渦,發出驚人的咆哮,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靈,正在索命哭嚎。
一人一騎立於峽穀入口,程聿疾馳而來,他一身黑衣勁裝,頭戴鬥笠,勒馬而望,那馬兒通體黑亮,體型高大健美,乃是日行千裏的神駿,此時的它和主人一樣,下半身都沾滿了銅錢大小的泥點。
羅刹海就在不遠處,隻要通過這道峽穀,便可到達。
此穀俗稱猿穀,狹窄深絕,兩邊是不見外物的橙黃石壁,壁麵刀刻斧削,成薄片狀,兩壁向中間堆擠,形成甬道,最多能容一輛寬敞些的馬車獨自緩行,若是行的快些,石壁間便會產生蜂鳴,尖利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