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裏突然吹入一陣清風,幽靜的花香,從玻璃門的縫隙間,偷偷吹了進來,又漸漸彌漫開,吹至鼻息。
安靜的空氣裏,突然想起一陣輕輕的敲擊聲,很小聲,緩慢而又規律。
蔣淮歪了歪頭,在月色中顯得格外蒼白的臉上,睫毛靜靜地煽動了下,瞳孔裏出現一股淡淡的疑惑。
他的腳掌落在寢室的瓷磚上,走動的時候,就像是一隻貓,沒有一絲聲響。
蔣淮循著那緩緩的敲擊聲,雪白的腳掌一步又一步,循著同樣的節奏,不斷落在冰冷的地上。
他逐漸踱步離開盛文曜的床畔,走向對麵的床鋪。
敲擊聲,就是從那裏傳來的,悶悶的,就像指關節敲擊在水泥牆上的聲響。
蔣淮雙眸低垂,緩步走著,手臂裹著寬大的睡衣垂在身側,單薄的睡衣衣袖很長,蓋住大部分的手掌,隻有修長的手指在晃動的袖口若隱若現。
他的手指蜷縮著,像是包裹著什麼。
走了幾步,蔣淮停在了門臣的床邊。他的下巴微微抬起,細軟的發梢從臉頰散開,露出他冷冰冰的雙眸。
敲擊聲還在持續地響著。
蔣淮的右手手臂慢慢抬起,衣袖從小臂滑落下去,露出他白到極致的手臂,和他緊握住的小刀。
他歪了歪腦袋,手臂高高地揚起,在他麵目表情地注目下,鋒利的刀刃在月光中閃爍著冷冷的藍光。
輕緩的風聲伴隨著蔣淮的動作響起。
在刀刃即將落下的時候,門臣的聲音突然響起,他說話的節奏與敲擊的聲音融為一體,“蔣淮。”他輕聲喚道。
倏地,蔣淮意外地停下了動作,他的手臂依舊在空中停留著。
蔣淮歪著腦袋,雙眸裏的暴戾突然被困惑包裹住,漸漸消失。
他眨了眨狹長的雙眸,嘴唇輕輕抿著,而後又微啟雙唇,嗓音低啞地小小聲地問道,“你,在叫我嗎?”
蔣淮注視著門臣的臉,感覺陌生又熟悉。
他低聲再次呢喃道:“你……認識我嗎?……”
門臣逐漸張開雙眼,他像是沒看到蔣淮手裏的刀刃,平靜地躺在床上,眼神落在天花板的月光中,低聲回答:“是我在叫你,我認識你啊。”
“你不記得我了嗎?”他反問道。
蔣淮的眼神在門臣的臉上逡巡,他困惑地道:“醫生?”
他緩緩地收回手臂。
蔣淮的眼神變得安靜起來,“是醫生在叫寶寶嗎?寶寶不在啊……”他的雙手攀附在床欄上,他湊過臉去,離門臣很近。喵喵尒説
門臣的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我在喚你啊。你也是蔣淮啊。”
“我不是啊……”蔣淮垂下眼簾,顯得有些孤單,他小聲地呢喃,“沒有人記得我啊……哥哥愛的也是寶寶啊……”
“我應該消失了啊……”
“為什麼這麼說?”門臣淡聲問道。
蔣淮低聲回應著:“寶寶他……他,不需要我保護了啊。他忘記過去痛苦的記憶,也忘記我了……我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啊……”
“過去的記憶那麼痛苦,你也忘了,不好嗎?”門臣說:“你跟寶寶本來就是一個人,你們一起幸福地生活,這樣不好嗎?”
蔣淮聽到門臣的話,傻傻地看著地板,呆愣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搖了搖頭。
他輕聲地說:“我因過往而生,過去的記憶已經被抹掉了,我也會隨著那些記憶消失……”
……
蔣淮的第二人格,他躺在柔軟的枕上,跟盛文曜頭對著頭躺著。
宿舍裏又恢複了寂靜。
蔣淮低聲呢喃著:“哥哥啊……”
在朝陽升起第一縷金色光芒時,蔣淮緩緩地闔上雙眸,他的睫毛又長又黑,像是被朝露打濕,沉重地蓋住眼眸。
就此,陷入沉沉的睡意中。
·
高三很快就結束了,高考一切順利。
蔣淮、盛文曜和門臣,都考得很好,國內的大學專業都隨他們挑選。但是蔣淮卻讀了藝術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