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餘醒過來,外麵天已經黑了。
摸過手機照明,發現自己又滾進了大佬懷裏,腦袋還枕著人家的枕頭邊,越界的相當過分。
輕手輕腳的下床,去了廚房。
這會兒已經晚上八點,不好吃太油膩的,更何況大佬還受了傷。
祝餘煮了粥,因為水平有限,又下單了幾個清淡的小菜。
忙碌並不能消解心中的疑惑。
大佬胳膊上的傷,以他常年在劇組拍戲受傷的經驗來看,不像是撞到哪裏,倒像是被人拿棍子敲的。
可是誰能、誰敢傷害他?
之前擔心過頭,現下沉心靜氣的想,越發覺得不對。
祝餘想不出所以然,打電話給於生。
於生覺得自家老板真是神了,祝小少爺居然真的會給他打電話:“老板身上的傷,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中午的時候,老板去了老宅,老董事長......一直不喜歡老板,以前老板去老宅,回來的時候也經常會受傷,有時候膝蓋一片青,有時候是手臂或者後背......”
祝餘:“老董事長......你是說,周叔叔的父親?”
他想起曾在不二碰到的那個陰陽怪氣的中年男人,還有晉勝池提起過的周家的一些事。
當時隻以為大佬不受寵,沒想到會被傷害到這種地步。
於生:“是。”
遲遲得不到回應,不禁問:“小少爺?”
祝餘:“......我知道了,不要告訴周叔叔我打電話的事。”
於生聽得那頭少年沉鬱而冷淡的聲音,心裏有些慌,畢竟這位小祖宗一向開朗活潑,天大的事都等閑視之,有一種無法言喻的生命力。
可現在......
還想再說什麼,電話已經掛斷。
祝餘放下手機,去廚房看粥怎麼樣了。
怕糊底,還用勺子攪了攪。
下一瞬,滿腔憤怒和心疼再無法壓抑,勺子狠狠的慣到了地上,他從來沒有問過,為什麼家裏有那麼多傷藥。
因為變成了少年,所以就心安理得的縮進年少的殼子裏,像是傻逼一樣被寵愛,像個白癡一樣,對身邊的人不聞不問。
輕鬆嗎,當然輕鬆。
可感歎過無數次的輕鬆快意,如今都像在嘲笑他是個殘障!
他從沒沒有問過大佬的家裏人怎麼,從來沒有......
周嘉榮被驚醒,伸手摸一把被褥,沒有摸到人,立即出來了。
到廚房,就看到小崽子抱著自個兒蹲地上,聽到動靜仰頭,眼圈泛紅,像受了天大委屈。
地上落著湯勺,還有幾點湯粥。
彎腰查看:“怎麼了,燙著了?”
祝餘咬了下舌尖,將鼻根處的酸意逼回去:“沒有。”
又說:“對不起啊,吵醒你了。”
也不知是說為了及時聽到周嘉榮召喚他,所以房門沒關,結果將人驚醒,還是為了過去的疏忽大意。
周嘉榮拉祝餘起來:“沒事,我休息的很好。”
祝餘垂著眼“哦”了一聲,不敢看周嘉榮,怕看他一眼都想哭。㊣ωWW.メ伍2⓪メS.С○м҈
可是那是大佬的父親,也是周氏這個龐然大物的最終所有人,他再心疼再憤怒,什麼都做不了。
無能到極點。
甚至連問都不敢問,問出來,除了讓大佬心裏不好受,還有什麼用?
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顧他。
幾秒鍾的時間,祝餘盡量收拾好情緒:“我沒事,我給你拿衣服,會著涼。”說著就往外走。
周嘉榮胳膊上有傷,睡覺的時候沒穿上衣,剛才出來的急,還光.著上半身。
一把拉住祝餘,將人抱到客廳沙發上:“沒關係,不冷,我自己去,廚房的事我來管,嚇到了?乖乖等著。”
周嘉榮剛硬慣了,聲音總是冷淡的,即使此刻,每一個詞都似乎都帶著溫柔和安撫,但語調卻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一般。
以前的祝餘,可能真就不動了。
現下,眼淚一下子崩盤:“對不起”,他說。
周嘉榮:“對不起什麼?”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心道這小崽子不會幹了什麼壞事......都嚇哭了,不論是什麼事,都盡量從輕發落好了。
祝餘吭哧半天,抹一把眼淚:“我是不是很沒用,勺子都拿不穩。”
一時又看著周嘉榮胳膊上的傷:“一定特別疼......”
心念一動,周嘉榮撫了撫少年潮乎乎的眼角,又動了動胳膊:“不是很疼......老實坐著,我去穿衣服。”
他去臥室披了件衣服,又打了個很短的電話,聯係人是於生。
再出去,發現沙發上的人已經又去廚房忙活了。
周嘉榮站在廚房外,有些後悔,他想讓小崽子心疼他,但掉眼淚......
晚飯是祝餘弄的,收拾東西也是他。
他好像一下子強硬起來,對周嘉榮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別動。”
整個人為著周嘉榮忙前忙後。
到晚上,又賴在周嘉榮的臥室不走。
在上床前,將周嘉榮要用的東西,口渴喝的水,潤喉的水果,還有書、平板、手機之類,全都整理起來放在床頭。
像個服侍重病人的全能機器人。
連周嘉榮去洗手間都要跟著,問他要不要洗澡,胳膊上傷口有破皮的地方,被水淋到就不好了。
周嘉榮罕見的遲疑了一下:“家裏有防水的敷貼。”
說實話,這一瞬間心神微漾。
可還不到時候,要真被伺候洗澡,到時候起了反應幾乎是一定的,他怕嚇著他。
祝餘的全能機器人生活,持續了五天。
這五天中,周嘉榮有兩天去公司交接一些事物,他也都跟著。
周嘉榮難得調侃他:“我又不是去龍潭虎穴,到哪裏都帶你這個小尾巴,關鍵時候來救命嗎?”
祝餘一本正經的回:“我就要去,你不帶,我自己打車,跟蹤。”
救不救命他不知道,可如果周嘉榮再被打,他一定護著他,哪怕那些打落在他身上。
又三天,周嘉榮說放了年假,帶祝餘去旅遊。
祝餘坐上飛機還有些恍惚,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連出國的簽證都辦下來了,出去旅遊的事,大佬早計劃好了吧。
兩個人到了一個四季如春的小國家。
廣場上有人喂鴿子,湖裏的黑天鵝悠閑自得,街邊拐角還有擺地攤畫畫的。
祝餘不會畫畫,但很稀罕這種手藝人。
站在那裏興致勃勃的看。
畫家送走顧客後,對祝餘說了一大段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