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繼太宰治之後,第二個一見麵就被我揍了的家夥。

起因很簡單,這家夥居然敢彎腰看我,還來了一句“這麼矮的成年人,完全不想叫他前輩啊。”

一米九很了不起嗎!?

“沒錯,很了不起啊,中原前輩。”

說話的是另一個生長素過量的黑發丸子頭眯眯眼。

我按著帽子,將視線從站在我身旁,居然差不多高的少女身上移開,再一次確定了某個問題——

我討厭這個世界。

看來打招呼完全不需要了,和幼稚鬼站在一起簡直拉低我的心理年齡,於是我徑直朝山上走去。

被我揍了一拳但因為術式並沒有破相的白毛還怪叫著蹲在地上,餘光中另一個家夥雙手插兜笑著看對方,隻有那個黑發少女一臉尷尬的跟了上來。

“好了,悟,人都走了,別演了。”

“欸,那家夥拳頭不賴嘛,不愧是人形咒靈。”

“人形咒靈?怎麼回事?”

“準確來說,是咒靈塞到人這個殼子裏,不過看起來咒靈沒有意識。能被那群老橘子皮批準入學而不是祓除,大概是封印吧。唔,應該沒錯,那個殼子就是某個特級咒靈的封印。傑,那家夥和你的術式有點像啊。”

“操縱咒靈?”

“差不多啦,大概是咒靈上身?哈哈哈哈!”

“喂,給我適可而止一點啊!背後談論別人的小鬼,是幼稚園二年級在讀嗎?”

後麵的聲音傳到我耳中,我停下來轉身,身後的少女似乎被嚇了一跳。

“哇,那前輩豈不是幼稚園二年級插班生!難道說小學二年級的課程都跟不上了嗎?這樣的話前輩去一年級從頭學起比較好吧,是不是啊,傑?”

“歌姬前輩也就算了,對這位中原前輩還是尊敬點比較好,至少也是個一級啊,悟。”

看著兩個高個少年一唱一和,我反而笑了。

往前走了兩步,石磚地麵因承重增加而一寸寸裂開。

站在離兩人不遠處,我踢飛腳邊碎裂的石塊,“是不是一級,試試不就知道了。”

剛好,我也想活動筋骨了啊。

不知是否是能力體係不同的緣故,在這個世界中體內異能的運轉更加流暢,就像是花禦口中,我與「荒霸吐」成為一體。

測試力量變化的最好方法,不就是實戰麼?正好我也想知道,這個所謂「最強」,能有多強。

我衝上去和白毛纏鬥起來,對方麵對連續的飛踢,遊刃有餘的後退,隻有速度較快的幾腳才沒躲過,不過都被無下限術式阻隔。

我看過這家夥的情報,無下限術式依靠六眼和大腦計算施展,幾乎可以無死角防禦物理攻擊,而將咒力凝聚施展而出的順轉·蒼,可以借助強大的吸力造成爆炸型傷害。進可攻退可守,似乎和重力操縱一樣屬於無解的能力類型。

但無下限的防禦,某種程度上完克物理類的重力。

不過,所謂的無下限也需要大腦甄別防禦對象,總不能連空氣和光線都阻隔在外吧。

理論上,在不開汙濁的情況下,將大量迅捷的重擊落在對方麵部,在要保證呼吸的情況下不可能用無下限隔絕空氣。先不說隔絕空氣的計算量對方大腦能否承受,單憑一瞬間的窒息就能影響戰鬥結果,而氣流帶起的衝擊疊加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通過鼻腔將大腦轟爛。

這是我看到情報後的得出的作戰計劃。

事實上那家夥也沒想到我的攻擊全衝著臉來,即使被無下限隔開,強大的氣流也會衝擊麵部,視線阻隔和呼吸不暢都會影響戰鬥節奏。

和預想中一樣,白毛不得不阻擋我的攻擊並拉開距離。

對方的體術不錯,隻不過和我貼身近戰根本沒有施展咒術的機會。

就在我想著要不要漏個破綻讓那家夥拉開距離,順便看看所謂「順轉·蒼」的威力時,一隻大型蛞蝓一樣的咒靈從天而降,打斷了我和對方的戰鬥。

“中原前輩,悟,換到訓練場再打吧,繼續下去夜蛾老師可是要發瘋的。”

穿著寬大黑色製服的丸子頭少年是有著咒靈操術的夏油傑,正用眼神示意我倆看看周圍被打爛的地磚。

想起我所謂的「監視」任務,太能惹事似乎不好,我便收起了攻勢。和我隔著蛞蝓的白毛也停了手,表情一下子垮了下來。

“中原前輩太粗暴了吧,關心後輩就是照臉打麼,真的不必嫉妒我的帥氣,都是爹媽生的好。”

五條悟說著衝我笑眯眯的搖搖手,手裏是被我拳風轟裂的墨鏡,湛藍色如碎冰一般的瞳孔顯露出來。

“說起來幸好有你的術式在啊,要不然拳頭貼上這麼厚的臉皮我大概是要吐的。做前輩的幫後輩晃晃腦殼裏的多餘液體,有助於心理年齡提升,所以還不感謝本大爺哈。”

什麼啊,比說垃圾話難道我中原中也怕過誰!

“欸,就此打住吧!夜蛾老師已經發消息催我們了。”

說話的是二年級唯一的女生家入硝子,之前主動勸阻的夏油傑這會卻在旁邊看得不亦樂乎。

看在黑發少女的份上,我瞪了一眼還在對我吐舌頭的五條悟,躍上台階直接走了。

第一次見麵就是災難,注定了後續我和那家夥的關係隻會更加惡劣。

二年級班導夜蛾正道的眼睛大概該去治治了,竟然把我的座位安排在牆壁和五條悟之間,理由是扯淡的我們倆話最多看起來挺投緣!

哈,開什麼玩笑,別以為我沒聽見他嘟囔了一句“課堂打起來就隻用修半個教室”!

咒術理論知識絕對是最無聊的課沒有之一,我憤憤的記著那些聽都沒聽過名詞,一邊還要防著五條悟那混球從我抽屜裏搶帽子。出於基本禮節,在夜蛾正道講課時我還是把帽子摘下了。

隔壁白毛和我在桌子下手腳並用,我的餘光裏還有夏油傑那家夥趴在課桌上朝我倆這邊笑得看不見眼睛的臉。

就在家入硝子第三次咳嗽提醒我倆夜蛾正道轉過來時,講台上的男人手一揮,一盒粉筆鋪天蓋地。

但是一根都沒碰到我和五條悟。

結果就是我倆被罰站了,還有笑出聲的夏油傑。

三個人麵對著牆站在舊式的木質走廊裏,陽光照在背後,黑色製服熱得發燙。

然後五條悟的右手戳了一下我的腰。

艸!這家夥有完沒完!?

最後我倆動起手來,夏油傑放出他的咒靈幫他站在半空戰位,我這次用了更強的重力加成一拳就轟碎了這家夥這個月第三副墨鏡。五條悟右手的目標很明確,直衝被我戴回頭上帽子而來。不過這小子還是太天真,被重力固定的帽子在我頭上紋絲不動。

然後我倆對視一眼各自取消了所謂能力或術式,真正的肢體相貼搏鬥起來。

就在我的左腿踢到那家夥交叉的雙臂上時,教室門轟然倒下。

最終,剛入學不到一個月的我被罰打掃男廁所,和某白毛一起。

如果說這段讓我嘔血的日子裏,最糟糕的是什麼,不是打掃男廁所,也不是夜蛾正道的怒吼,而是那家夥的宿舍就在我隔壁。

想象連續一周早上都有人到掛在外麵敲窗戶,然後來一句,“嗨,中也早上好啊!訓練場約起來嗎?”

約,約個頭!

自從發現我的重力操縱,能通過控製自身和接觸物體重力來免疫蒼造成的吸力爆炸攻擊,那家夥就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天天喊我訓練場走起,想要找出多大強度的蒼才能讓我的重力破防。

早知道這家夥纏人得緊,我當初站在蒼的攻擊範圍裏就該意思意思搞出點傷口。

被煩得受不了,終於我祭出了針對他製定的第二項戰術!

果奔吧,五條悟!

無下限術式可以無限降低接近物體速度,但無法隔開空氣就等著被重力下的氣壓碾碎吧!能用咒力強化自身並隔絕物理攻擊,難不成無下限還能套在那身寬大製服外麵?

那天的訓練場上,家入硝子發出了響徹雲霄的尖叫。

第二天那家夥就換了身修身的製服,沒過多久無下限術式就能把衣服也罩在內了。

嘖,可惜。

就在我本以為可以消停一陣,我放在宿舍的所有紅酒,某一天回去時,流淌在地上、牆上、天花板上。

我揮拳朝那家夥和我一牆之隔的床位打過去,但破開一個大洞的兩間屋子裏飛滿了麵粉,隔壁空空蕩蕩。

所以啊,相比起來,我還是更喜歡夏油傑這家夥,雖然有時候比較惡趣味,但至少大部分時間都溫和有禮,而且和幼稚鬼五條悟比起來,道德水準堪稱天差地別。

就在我和三個十六歲的小鬼成為同學沒多久後,咒術協會就派下了大堆任務,美其名曰實習。不過這都是小事,家入硝子作為稀有的反轉術式擁有者,不要出任務,而另外兩個家夥則在一級咒術師待升特級中,至於我,因為體內咒靈達到特級但被封印,暫定為一級咒術師。協會派下的任務雖繁雜但不至於讓我們三個為難,倒也算輕鬆的工作。

但如果能少見幾次倒胃口的場景就好了。

又一次消滅了某個外表奇醜且術式惡心的一級,我和五條悟的製服全被那鬼東西的粘液弄髒了。不得不承認咒靈和咒靈之間差距懸殊,像漏瑚和花禦那樣人模人樣還愛幹淨的真不多了。

對於這些礙眼又肆意濫殺的家夥,我自然不會手下留情,隻是偶爾回想起來花禦說過的話。

人和咒靈,真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存在嗎?

不過現實沒有給我瞎想的時間,因為五條悟那個死白毛就在旁邊不停鬧騰。說什麼“中也你居然有閑心護著帽子,難道你是傳說中的帽子咒靈?因為對奇怪帽子的執念而產生的,一定是吧,一定是吧”,難不成我不護著帽子還護著你!?

由於協會所謂對我的監視理論,以及我能抵消順轉·蒼的能力,高專將我和這家夥安排在一起出任務,已經有三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