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羅氏早起了身,服侍著爾德穿衣洗漱,用過早飯,這才忙忙往魏氏處趕,生恐誤了時候。幸而魏氏不似爾德一般,專一早起,羅氏到時,魏氏尚在梳洗,梅氏到得早,正捧了巾帕侍立在一旁。羅氏見狀,不叫梅氏開口,先彎腰下去請了個罪,道是起得晚了,來得遲了些。喵喵尒説
魏氏並不著惱,略一擺手叫她起來道:“大姨日日來得都早,偶然遲一次,不是什麼大事。便是那新人,我也早打發了人去,體諒她昨夜侍候辛苦,叫她不必早起來侍候。”
羅氏聽了這話,臉上不由得一紅,訥訥半晌,礙著梅氏在前,不好開口,可又想著爾德特意囑咐過自己,代他與魏氏分說,不得不從,思慮再三,隻得忍了羞意,強笑道:
“夫人可是誤會了。昨夜老爺原沒有歇在新人那裏。”
此話一出,莫說魏氏愣了愣神,便是梅氏,一雙利眼早掃了過來。縱然羅氏千伶百俐,當下也被盯得渾身不自在,隻得訕笑而立。所幸魏氏曉得其中必有隱情,隨口指了梅氏去灶下看著飯食,單留了羅氏細問。
羅氏連忙將爾德並未與小妮圓房一事告知魏氏,魏氏聽了,沉吟半晌,方冷笑一聲道:“如此看來,偽君子竟也有偽君子的好處。他到底還不曾禽獸到底,真去強個尚未長成的幼女。”
羅氏聽得魏氏這般言語,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不曾應,隻管筆管條直地站著。待魏氏譏諷完了,她才敢搭訕著捧上碗茶來。魏氏隻呷了一口便擱下了,忽又想起小妮來,心有不悅道:
“新人既不曾侍夜,如何還敢這般托大,到這個點兒還不來應卯?可見也是個憊怠頑皮,不服管束的。”
羅氏忙替小妮分辨道:“昨日見那新人,不似那般膽大妄為的。恐怕是年幼貪睡,一時起不來床。”
魏氏聽了,也不言語,羅氏不知小妮是何情形,也不敢多分辯。恰逢梅氏自灶上回來,回說飯好了。羅氏便同她一道,服侍著魏氏出去,安排著擺上飯來。正當時,忽見小丫頭打起簾子道:
“新姨奶奶來了。”
就見小妮悄沒聲地進了來,許是見著魏氏飯桌已擺好,曉得自己來晚了,臉上頓時有了惶急之色,不等魏氏怪罪,自個兒先跪下請罪起來。
魏氏暗暗打量,見她略蓬著頭,雙眼揉得杏也似的紅腫,小臉白慘慘的,小小一團伏在地上,看著著實可憐,於是也不很怪罪她,叫羅氏扶了她起來道:
“你目下不熟府中規矩,我也不怪你。午後叫個積年的老嬤嬤去你那兒,與你分說規矩。我這裏倒是無可無不可的,主要是你們老爺為人甚是瑣碎,毛病奇多,你學著些,免得得罪了他,徒惹麻煩。”
小妮低頭謝過了。魏氏見她嗓子喑啞,知她隻怕一夜沒睡,有心憐惜,便不耽誤時間,不令她們從旁伺候,叫她們自回去用飯。又問了小妮名姓年紀,好去登記造冊,算一算位次,吩咐闔府呼她“四姨”,這才令她們退下自便。
羅氏見小妮雙眼紅紅,可憐兮兮,心下不忍,欲要上前安慰一番,又見她出得正房後,困得眼也睜不開,迷迷糊糊直往前走。便不上前去攪擾,隻回去吩咐那要去的老嬤嬤,叫她好生教規矩之餘,多安慰小妮些。
話說宮中府中,同為一體,府中有個小妮作失意人,宮中失意之輩,隻有更多的道理。皇帝這些日子吃麗妃迷住了,那曼麗、美兒、寶兒等人,便一起做了失意人。這其中美兒心寬,隻管整日在皇貴妃宮裏玩耍,近來又迷上了養狗,纏著皇貴妃,硬是弄來隻黑白花點子的叭兒狗,整日抱在懷裏。寶兒素不得寵,倒也不甚失落。況且她隻與曼麗不合,與旁人倒是玩得甚好,交了許多朋友,日子過得也閑適。獨有曼麗,自視甚高,料定遴選入宮,必定寵冠六宮,誰料到如今卻落了個羅帳生塵,鴛衾冷落的田地,心頭十分酸楚。
便是太妃,見著自家甥女落得如此田地,心裏也不免淒惶。隻是她雖性情霸道,到底不好管到皇帝床榻上去,隻能看著曼麗冷冷清清。縱使心疼曼麗,也隻好時時召她來自己宮裏,喝茶吃點心,敘敘家常,或是叫兩班小戲排演著,與她解悶。但到底治標不治本,眼看曼麗強顏歡笑著,花枝一樣的人憔悴下去,太妃也是心頭煩悶,卻又不好明言,一口暗氣憋在心裏,險不曾憋出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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