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時日一晃,正到了那公祭的日子。當日,太妃一早便起得床來,梳洗打扮。過一時曼麗也來了。太妃見她穿著件寶石藍緞繡雲鶴的袍子,莫說沒有朝裙朝褂,連串朝珠也不得,心裏更是懊惱。
原來宮中嬪以下的冊封不需經過禮部,沒有冊寶冊文,地位不高。若以民間作比,皇後自是正妻,皇貴妃以下至嬪便是妾,貴人以下隻好算作通房丫頭,頗不入流。莫說不得參與祭祀,便是正紅正紫正藍的顏色都不得穿,隻好穿些偏色。因此今日公祭也輪不得曼麗去。太妃見她低眉垂眼,麵有不愉,心下也不舒坦,於是拉了她坐下道:WwWx520xs.com
“你這孩子,未免過於老實了。你若想去,如何不先與我說一聲?我將你添進名冊裏又何妨?”
曼麗抿著嘴,半晌方強笑道:“強塞進名冊裏有何趣味?我卻不要。不是那個牌麵上的人,何必硬要占那個位置,還叫旁人笑話,又叫您為難。”
太妃見狀,更是心酸,攬了曼麗,“心肝肉”不住地喚著,連連讚她懂事太過。曼麗也索性一縱身倒在太妃懷裏,委屈異常。太妃安撫了好半晌,這才放開她,見她雙眼哭得紅紅的,忙使人帶她下去梳洗,自個兒也起身更衣。
曼麗重新收拾停當,款款出來後,見著太妃早換了一身天子冠冕出來,不由楞了一下,忙問道:“姨母要穿這一身去祭祀嗎?”
太妃便把頭一點,轉了轉叫曼麗看:“可好看嗎?”
曼麗自是萬般豔羨,但也不得不潑太妃些冷水道:“隻怕引來非議。倘若有那好事的人問:‘太妃此時用袞冕,入祭用什麼拜禮?’姨母要如何應對?”
太妃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何人膽敢置喙?”
曼麗聽了,不覺擔憂,透在臉色上,吃太妃看出來,她登時聲音冷下來道:“我曉得你如今嫁了人,自然是女生外向,隻是也該知曉自己當立在哪一邊才是。”
曼麗見太妃誤會了,忙立起身道:“誰向著皇帝那小兒來著?我隻是擔心姨母,到底他占了個皇帝名位,我們不好與他正麵相爭。”
太妃聽後,轉怒為喜,笑道:“好孩子,我曉得你自小聰慧,又知道孝敬我。我心裏有數,你不必掛懷。”
曼麗見狀,隻得說了些恭維話,又跟著服侍太妃略用了兩口點心,目送太妃上轎而去。
當日慶典,先行謁廟禮拜。果然有忠臣代皇帝發問道:“太妃用袞冕服色,將奈天子何?”
太妃聽了,也不答言,隻管冷笑。她身邊那些個禁軍便一起鼓噪起來,旁的兵部官員也是暗撫佩劍,十分可怖。大臣裏便有一二忠心的,見此情景,為著身家性命考慮,也不敢再出言直諫,齊齊收了聲,瑟瑟立於一旁。太妃見狀,方才笑問道:
“時候已是不早,皇帝怎的還不見?”
一旁宮人尚未及答言,恰見著遠處儀仗隆隆,一對一對,排列而行,好似天子鑾駕一般。眾人都道:“天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