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見兩人僵住了,忙上前婉轉相勸道:“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麥相配廟一事,與兩件事都有涉,實乃一件大舉措,不是三言兩語就可定下的。聖上也忒性急,怎的急吼吼當下就提出來了?”
皇後一邊說,一邊捏著皇帝手示意,皇帝見太妃麵色沉沉,曉得她如今勢力依舊極大,不好與之繼續爭執,隻能勉強忍耐道:
“皇後說的是,是朕過於急切了,此事容後再議罷。”
聽聞此言,便是那住持都鬆了口氣。一時皇後、皇貴妃和曼麗都一齊跪在繡墩上參拜完了,儀式方始告一段落。拈香完畢,太妃領頭,叫曼麗扶著,皇帝攜了皇後手,皇貴妃跟在後頭,一起走了出來。外頭殿廊下大臣們齊齊跪倒在蒲團上,滿院鴉雀無聲,隻聽鍾鼓齊鳴,環佩叮當,內外相應。
太妃於是叫了起,又作出十分和藹的神情,叫皇帝上前。皇後曼麗都退後一步,隱在後麵,皇帝親上前來,攙了太妃的手,兩人並肩而立。旁邊早有那禦用畫師奮筆疾書,另有會那西洋照相術的,擺弄著個大黑箱子,嚓嚓之聲不絕,還冒起煙氣來。
太妃隨即放開皇帝手,朝大臣們講起話來。她說話時神情非常溫和,絲毫不見方才與皇帝置氣之態,反倒處處維護起皇帝來:
“吾國之人,當護新朝。其所建立,與前朝不同,乃是法製所係……孤祈上蒼,賜福吾民,止息黨爭,壓製私心,吾國上下,團結一心,共渡難關。”
等了一刻,皇帝也講了幾句道:
“多難興邦,殷憂啟民,以史為鑒,不忘祖法,吾國可存,吾國可興!”
皇帝說到此處,暗歎一口氣,轉向太妃,笑容可掬道:“朕有今日,國有今日,仰賴太妃,英勇果敢,救民水火,上彰世家之德,下表士庶之心。朕同祈上蒼,民享安樂,太妃萬年。”
眾人聽了,紛紛拜倒,山呼萬歲。太妃見狀,也不好繼續怨怪皇帝。過一刻回宮時,仍伸出手來,讓皇帝扶她上輦。皇帝卻見太妃依舊勢大,心頭暗自悶悶不樂。
皇後察言觀色,早知他今日受了氣,定是要拿人撒氣的,自己不樂碰了這鼻子灰,便暗暗攛掇皇貴妃道:
“聖上今日也乏了,該尋個地兒好好歇歇才是。偏我臨出來時,吩咐他們趁我不在,好好收拾一番。如今回來得早,恐怕他們還沒收拾完,灰大塵大的,不利身體。皇貴妃那兒必有空地,我們都去坐一坐。”
皇貴妃也是跟了皇帝許多年的老人兒,早猜到皇後這是使出禍水東引的計策來,要讓自己頂缸。她當下冷笑道:
“娘娘宮裏的奴才愈發憊怠了。主子吩咐的事兒,拖延到晌午還不曾做完。依妾看,娘娘還是太寬和了,須知重刑方出嚴儀。這些個奴才,統統該采了來,一人辣辣地抽上十來鞭才曉得好歹。”
皇後聽在耳中,隻覺得皇貴妃處處都在說自己無能,不能禦下,不若她殺伐果決,心下很不痛快,也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