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也醒悟過來,曉得自己那改製也需皇後配合,否則定要無疾而終,因而強堆起笑容,溫聲喚皇後起來坐下:
“好孩子,我知你今日疲乏了,原是不該喚你來的。隻是忽想起一樁頂要緊的事,因人老易健忘,不敢耽擱,忙要尋你商議。卻叫你乏了筋骨。”
皇後從不曾聽太妃待她如此和顏悅色過,一時受寵若驚,卻也曉得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道理,不敢怠慢了,隻管賠笑道:
“娘娘有吩咐,我哪裏敢耽擱了?何況娘娘本是極睿智極體恤人的人,若不是有大事,怎會這般急切喚了我來?娘娘隻管吩咐,我定然一概照辦的。”
太妃此時笑得更和藹可親起來:
“皇後果然是個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最是通情達理的。隻是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我卻不能一人擅專,必要與你商議才是。”
皇後聽到此處,也不禁好奇起來,順著太妃問道:
“究竟是何等事體。叫娘娘如此為難?請娘娘告訴我,我也好去辦理。”
太妃見時機成熟,便要一口吐露心事,卻逢著宮女奉上茶來,又放了四碟時鮮果子。太妃呷了一口,招呼皇後道:
“這是她們新做的杏仁茶,你也喝一些。”
皇後卻是個不愛吃杏仁的,連味道也不甚喜,隻因太妃吩咐,勉強呷了一口,依舊不愛那滋味,忙又去碟裏尋了兩個果子嚼了,要壓下那股怪味。太妃見了,不免絮叨幾句:
“你們年輕人,隻愛貪涼,愛吃些冷果子冷食,卻不曉寒自內生,天長日久,多是要坐下病根的。你與皇帝子嗣上頭頗為艱難,焉知不是貪食冷物之過?這些個生冷之物雖擺出來,你卻不該動它,縱不想著自己身體,也該慮著天家血脈。皇帝雖有子,嫡出卻一個也無。那羅氏不消說,是個大逆之人,不曾留下子嗣倒也好,落得幹淨。你卻不同,跟了皇帝也有許多年了,怎的一男半女都不見養下來?叫人好不心焦。”
此事原是皇後心病,等閑宮裏不敢有人言語。如今太妃囉囉嗦嗦說了足足一大篇,皇後心裏慪得難受,卻又一聲言語不出,徒然憋得自己紅了眼圈。梅香見著不對,太妃又不肯收口,隻得自己接了添茶的活兒,暗把太妃袖子一拉,太妃方始回過神來,瞧見皇後花容慘淡,便住口不說了,隻道:
“罷了,我老婆子一時多個嘴。左右你們都還年輕,許是時候未到,或許過個半年一載就養下孩子來也未可知。咱們且說正事,我今日尋你來,也有子嗣之慮。聽聞皇帝近來很愛往皇貴妃或是別個妃子宮裏去,反倒是你皇後宮中,羊車稀見,這不是個道理,合該正本清源,整治一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