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都告訴我了,你會成為祭品獻祭給光明神拿答。他說這是一個籌碼,可以用它來向教皇換取你應有的自由。”
陸宣停下步伐,他沒想到安東尼連這個都告訴他了。他頓了一下,有些別扭地說:“那也與你們無關,巴茲兒。你不該多管閑事。”
“我沒法這麼做。”騎士攤手,戒指就這麼被隨意地扔在小桌上,發出叮鈴咣當的金屬敲擊聲。多麼奇怪。無論是破銅爛鐵,抑或奇珍異寶,在落到這樣的桌上時,發出的都是一樣的聲音。
“聽著,巴茲兒。”陸宣重重歎氣,雙手摁住對方的肩膀。“趁事情還沒敗露,把這個該死的戒指——現在,立馬,立刻,拿走!活著不活著那又有什麼關係?毋寧說我渴望這麼做,畢竟我隨時做好為神犧牲!”
“你看看你!艾利安。”巴茲兒激動起來,“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模樣,你自己會相信你那套說辭嗎?我們從來都不信仰什麼狗屁光明神!”
陸宣頓了一瞬,這樣的靜默讓兩人的呼吸聲明顯起來:“所以呢?這重要嗎?”
巴茲兒沒說話,此刻他真跟塊頑石一樣冥頑得想讓陸宣敲他。兩人沉默良久,碩大的紅寶石在他們之間折射出血一樣的光芒,每個人的眼裏都仿佛落盡這紅光。
陸宣開口:“我要見安東尼。”
巴茲兒百無聊賴地踢著早就稀爛的花莖,拒絕的態度很明顯。
陸宣:“巴茲兒,我很高興你們願意幫我,你沒法想象我有多感激。但安東尼現在很危險,我需要見他,盜竊戒指的罪沒人承受得起。起碼我可以幫他。”
“好了!”巴茲兒大聲說道,年輕的騎士雄赳赳氣昂昂地戴上他的佩劍,“盡管我們的見麵很不愉快,但我仍然勉強願意維持這段友誼。再見,聖子殿下。”
說完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公爵的花園,留下陸宣和那匹價值五百金幣的弗裏斯蘭黑馬。
一人一馬麵麵相覷。陸宣麵無表情地說:“他絕對被那個波斯人坑了。我也被他坑慘了。”
馬當然聽不懂他的話,它隻是搖搖被韁繩束縛住的馬嘴,打了個巨大的響鼻。
【你還好吧,】目睹了全過程的係統說,【你可以這樣想,你是炮灰,他們也是炮灰,大家都是同行。這樣會不會感覺好點?】
【一點也不,】陸宣轉過身往主樓走去,那是亞哈斯書房的所在地,【安東尼死不死對劇情沒有影響。或許我可以嚐試……救他。】
係統翻了翻劇情書,最後默認了陸宣的做法。
陸宣穿過三樓陰涼的走廊,來到管家麵前,請求他能與公爵見上一麵。管家很快回音說公爵正有繁忙事務要處理,需要陸宣等待片刻。
陸宣應允。他等了很久,才跨進公爵書房的門。
亞哈斯的書房寬敞無比,高大的巴西寇阿相思木的書架拔地而起,泛起細密褶子的絲絨鋪蓋在畫框周圍。而畫框對麵是一牆壁的鋼鐵兵戈,與公爵一貫給人的冷硬作風及其相符。
陸宣想到昨天勇敢表白的菲利亞小姐,十分不理解她到底是怎樣愛上這麼一個冷酷又危險的人的。
亞哈斯坐在寬闊的辦公桌後,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公爵先生。”
公爵向他頷首:“請坐,艾利安殿下。”
管家奉上錫蘭茶,但陸宣沒有享受的心情。他開門見山地說:“我來是為請求您一件事。”
公爵眼中興味泛泛:“請說吧。”
“我希望您能安排我和安東尼主教見一麵。”
對方直言不諱:“抱歉,我和主教的關係並不好。”
“是的,我明白您的難處。”陸宣點頭,“我也知道您並不多麼願意接手我這個爛攤子。但我可以向您保證,在我見到主教後,我會幹幹淨淨地消失在您視線裏。”
公爵沒說話,他的手放在桌子上,用指腹敲打著桌上多得繁雜的文件與信紙。書房內一時隻剩下他篤篤地象征思索的聲音。
陸宣的心在沉默中一陣痙攣。站在對方角度來看,陸宣現在的地位很尷尬——他是教皇與主教都在爭奪的棋子。畢竟從某種程度上而言,聖子中相比教皇,在民眾心中更接近“神的代言人”這一形象。而作為世俗權力的實際掌舵人,此時最好的做法是撇清與神殿的一切事務,因為攝政王永遠爭不過整個神殿。這是帝國千年以來總結下來的血淚教訓。
然而,陸宣想到了亞哈斯的另一重身份——光明神的對立麵,黑暗神。你難道指望神會考慮權力碾壓政治紛爭這些屁大點事嗎?
陸宣踟躕不安,相比對方大boss的設定,他好像連上談判桌的機會都沒有。
陸宣扶額,想抽死剛才那個頭腦發熱的自己
“你知道那個更奇怪的現象是什麼嗎?”亞哈斯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