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關於前麵master腰傷沒好的言論。
“Master……”
“承太郎。”他強調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別再叫我master了。”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我也挺抵觸這個稱呼的,但是叫多了反倒不在意了。此時管對方叫承太郎也會更加習慣才對。
“承太郎。”我頓了一下,在嘴裏回味了一下這個名字,然後扒拉著他的肩膀坐好,“我腰疼。”
理直氣壯。
他笑了一下,然後一雙手就落在了我的腰上。大概是打架打多了,他也知道怎麼才能緩解腰疼,雙手的力道正好,讓我有點昏昏欲睡。
也就這時候能理直氣壯使喚他,當然要多使喚一會兒:“腰疼。”
我又重複了一遍。
聽上去大約有點像是在撒嬌。
“豆豆。”
“嗯?”
“……沒事。”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在我扭頭看他的時候也沒有說話。我覺得他是想問我的過去,但是又不好意思去問。
其實我個人覺得過去算不得什麼大問題,說真的,我自認問心無愧,再加上又死過一遍了,活著時候有什麼過去,真的也都不大重要。但既然他想知道,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長安是前朝太子的兒子。”我說道,“我們和你們不大一樣,皇室並非一脈相承,所以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做得好了,當然有人擁戴;皇帝做得不好,當然也有人解決。我父親就是解決了第一個問題的人。其實長安的過去我知道的也不多,父親把他給我的時候,他就是個宦官了。至於別的……”
我翻了個身,仰頭看向他:“並不重要。我是解決第二個問題的人。為了解決第一個問題,父親放棄了很多東西。而為了解決第二個問題,我也要放棄很多東西。在我坐上那個位置的時候就清楚了,所以之後的許多,其實並不大重要。”
然而我又夢到了過去。㊣ωWW.メ伍2⓪メS.С○м҈
這次的對象換了一個人。
方小侯爺。
方小侯爺是世家子,方家是為數不多的世家大族,也是我要鏟除的對象之一。
長安曾經告訴過我,方小侯爺固然是次子,但方氏當年早早站隊,父親不得不捏著鼻子給了他一門雙侯。
所以方小侯爺的大哥是世子,而方小侯爺,就是方小侯爺。
方小侯爺和他大哥不同,我初次見到他時,他還是有名的紈絝,父親給我選丈夫第一個排除的那種角色。
其實我知道,父親一開始選中的是他大哥,正兒八經的方氏侯,而十四歲的方小侯爺隻是想看看他“未來大嫂”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鼻孔朝天,趾高氣昂。
我那天給他煮了一鍋野菜糊糊,天曉得在宮裏長安是怎麼找到野菜的。
方小侯爺倒是也不客氣,皺著眉頭把野菜糊糊全部吃幹淨,然後說:“你不要嫁給大哥,等我娶你。如果我還能活著的話,如果你還能活著的話。”
我當時便知道,他和我是一類人,他也要動世家。
長安告訴我,方小侯爺七歲那年,親眼見到他母親下令處理一名丫鬟。而那個丫鬟不過是被狗驚了,手裏的燭火晃動了一下而已。
方小侯爺本人一腳出八腳邁,甚至並不知道那個丫鬟叫什麼名字,但是他就是偷偷跟過去,眼見管家把滾燙的蠟油倒進丫鬟的嘴裏,把她做成人燭。
從那之後,方小侯爺就變成了紈絝。
我沒懷疑長安給我的消息,隻是歎息一聲——方小侯爺這才見到了多少?聖人世家,把一方百姓禍害得兵荒馬亂,卻牢牢把握住世家的門楣,連帶著新帝都得去給世家低頭。
所以解決世家,從來不是一時半會兒的麻煩。
但他吃下了那碗野菜糊糊,就意味著和我拴在一條繩上。所以要麼我和他死,要麼世家破敗。
從來沒什麼中間值。
最終,我並未嫁給他的大哥,他依照家族的要求,在十六歲那年娶了個世家女,把雜七雜八的輩分論起來,算得上是他的表姐。
當時我按理送上賀禮,卻在關門進屋之後,看見了穿著玄黑兩色婚服的方小侯爺。
“我見過你那表姐,世家金尊玉貴養出來的,腳比我的臉都白淨。”
“嗬。”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從懷裏摸出來個紙包,扔到我麵前。
我伸手打開,裏麵放著一塊看不清形狀的糕點,和一個還溫熱的烤地瓜。
“地瓜吃多了不雅,可我那位表姐就是喜歡吃。你手裏的那塊沒巴掌大的糕點,要數千斤地瓜才做得出來。我倒是沒吃出來和烤地瓜有什麼區別,你倒是嚐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