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呂忘埋頭狂奔的時候,流波鎮上的衙門後堂,縣官正在跟一個尖臉的中年人喝茶,扶波觀到底距離鎮子不是特別遠,季老道臨死前的反撲,動靜很大,不少鎮上的人都跑出來看熱鬧。

當王四喜帶著傷殘的捕快們回轉的時候,街麵上都快被堵的走不動路了,麵色很不好看的王捕頭一言不發,生氣的拿著刀,好不容易驅散了人群,這才進了衙門。

縣官眯了眯眼,將手中的茶杯放下,轉頭看向那中年人,“老胡啊,你說剛才這聲音,是怎麼回事呢?”

被稱作老胡的中年人,單手旋轉著茶碗,若有所思,“老黃,我估計可能是出意外了,那老道怕還是有點壓身的手段,算是哥哥我對不住你,這次鎮上要是有什麼損失,我幫你擔了。”

“你這話就見外了不是,咱們這關係,你跟我說這話做什麼”,黃縣官端起茶抿了一口,“你,我,還有老邱老夏,咱們當初可是一塊當兵的,我這鎮上不管是死了人還是毀了地,你都不要管,我自有辦法,翻不起浪來。”

“你黃老爺做的久了,這說話的口氣,都快趕上徐頭了”,中年人微微一笑。

“嗬嗬,你這話說的,咱們哪敢跟徐頭比,我黃才就是個大頭兵,也就是命好,加上你們幾個幫忙,才給我搞了個官當,有事自然該幫忙。”

“那多謝了,我先去道觀那邊看看,我這心裏,總有點不踏實。”

“能有什麼不踏實的,放心,真有事,死的也是那些捕快跟牛鼻子,你這大早上剛來,不多留一會,這就要走?”

“嗯,我去看看,要是事情要是解決了,我就直接回去了,老夏身上還有傷,就不在你這多呆了。”

“放心吧,老夏你還不知道,他就是去盯個梢,出不了事”,黃才還想再留他一會,就聽到外麵傳來了吵鬧的聲音,伸了伸耳朵,好像是出去的捕快回來了,正在叫罵。

兩人相視一眼,黃才冷哼一聲,把茶碗往桌上一扔,“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反了不成,老胡,你從後麵走,這兒的事我來處理,記得給我跟老夏帶個好。”

“好,我先走了”,沒有再多客套,姓胡的中年人,轉頭就從衙門的後門出去了,他前腳剛走,後腳王四喜就衝進了後堂。

“黃大人,您是不是該給我個交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王四喜啪的一聲把刀拍在了桌上,惡狠狠的盯著黃才。

“王四喜,你是不是想造反呐?誰給你的狗膽,敢跟我這麼說話?”,黃才拿起茶碗,對著王四喜就扔了過去。

王四喜把頭一低,茶碗摔在身後的牆上,四分五裂,“黃大人,你問誰給我的膽子,我倒想問問你,到底想幹什麼,讓我們這班弟兄去白白送死。”

“你什麼意思?”,

“嗬嗬,大人問我什麼意思?要不您自己出去問問,看我那些死去的弟兄能不能回答你”,王四喜是真的憤怒了,本來在這個所謂的縣官老爺沒來之前,流波鎮一直是他們王家跟朱家在管著。

自從楚雲中當了這觀潮王,成了揚州的龍頭老大,像黃才這種大字不識的人,都能來當縣官了,朱家在二十年前就被抄了家,王家因為有很多習武的族人,倒是沒有落到抄家那步田地。隻是被罰沒了家產,從此以後女子不準外嫁,男子不準讀書,自己隻能在這姓黃的蠢材手底下當個捕頭,自己的堂兄都淪落到在街上賣肉了。

今天這蠢貨讓自己帶人去抓季承意,王四喜就覺得不對,季老道是什麼人,自己還不清楚麼,當年孤獨園那檔子事,流波鎮有點年紀的人,誰不知道,說老道害了徐華,我呸,去你的吧,他季老道養個孤兒十來年,就為了等他長大再把他害了?

也就是自己長了個心眼,今天動手的時候招呼著手下,出工不出力,在邊上做做樣子,結果就這樣,被季老道最後那一下,弄死了差不多一半。

剩下的這些人,哪個身上沒帶著傷,在季老道動手的時候,王四喜算是想明白了,這黃才,分明就是想把他們都害死,不然為什麼衙門抓人,還要找伏波觀的道士去,就是想下黑手把自己害了,再嫁禍給季老道。

想明白了這個關節,王四喜甚至都沒給死去的弟兄收屍,急趕著就回衙門了,今天黃才不給個說法,大不了大家一拍兩散,這些捕快基本都是自己親手帶出來的,到時候刀劍無眼,換個縣官也未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