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瞎說什麼呢?誰跟你說早就不存在了,我現在不是就坐在這嗎”,呂忘有點不樂意了,怎麼聽這意思,這兩人對自己師門都還有點了解。
不過如果這個三百年前是真,呂忘忽然有點同情自己師傅了,一方麵是自己這些年,誤以為是師傅把機緣閣給搞沒落的,另一方麵就是,師傅好像也被先人忽悠了,什麼大門大派,早就是苟延殘喘了。
“並非如此,機緣一脈隻是沒落,並未消失,這位呂施主,確實是這一脈的傳人”,行持解釋道。
“你真是機緣派的道士?”,趙燦摸著下巴,像看什麼珍稀物種一樣,上下打量起呂忘來。
“廢話,沒聽到大師都說了嘛,你不信我,還不信大師嗎”,說著這話,呂忘也很納悶,為什麼這個和尚能這麼篤定,自己師門現在都改叫機緣閣了,自己剛才也沒說漏嘴啊。
看著兩人都有些疑惑,行持放下了雙手,“機緣一脈雖是曾經道門中的分支,但自鼎朝始,便獨立出門,開宗立派,其修行法門與現今的道門大同小異,最大的不同在於,機緣一脈的修者,不需要借助外物,可以直接化納陰陽五行之力,尋常道士想要凝聚月華,非使用法器或符籙不可,但是這位呂施主卻不需要。”
“多謝大師解惑”,趙燦點了點頭,自己對道門也不甚了解,還以為這徒手凝聚月華,是個道士就行呢。
哦,這樣啊,那我們師門,還是挺厲害的哈,呂忘也點了點頭,怎麼以前沒人跟自己說過,師傅不知道就算了,怎麼藏書裏也沒提一嘴,差點就露怯了。
“既然如此,在下就隻好說句抱歉了,早知道你是機緣派的,我才不會去找你的麻煩”,把腿一伸,擺了個舒服的姿勢,趙燦斜臥在了地上。喵喵尒説
那你這道歉,可真有誠意啊,呂忘懶得跟他說話,隻能又找上了行持,“大師,咱們別浪費時間,趕緊讓他交代吧”,自己還要去找離火呢。
“阿彌陀佛,還請施主明言”,行持點了點頭,看向了趙燦。
“好,這可是你們非要聽的”,原本半躺著的趙燦,猛然正坐,看了兩人一眼,“確實如同大師所說,這裏的屍骨,全都是無辜的貧民,小道士說的也沒錯,這事從頭到尾,我全都了然,我隻問一句,你們知道了之後,又當如何?”
“小僧來自雍州,與妖族的國度比鄰,見過無數悲慘的場麵,對此,小僧隻有一個辦法,誅惡務盡,殺人償命。”
“不愧是樓至佛真傳,果然有魄力,那你呢,小道士?”,趙燦撫掌笑了起來,轉頭看向呂忘。
你問我幹什麼,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不是追著你才進來的嘛,呂忘現在覺得自己就是個棒槌,我還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啊,又沒有你們這種身份背景,我家師門都快沒了,這事你們能指望我幹什麼。
“嗯...,我想先聽趙兄說完,再做決定”,好歹我也是本門天下行走,不能丟了麵子,但也別把話說死了,自己身上還背著承諾呢,季老道那檔子事,就夠自己忙了,債多了不壓身,可是它要命啊。
“好,我明白了”,趙燦抖了抖衣服,正襟危坐,緩緩開口,“事情要從三年前說起,那一年羅城附近,忽然出現了好幾股流匪,經常作亂,搶劫過往的路人與農莊,為此,當時的城主羅鬆城,利用自己個人的關係,組織起了一支算得上是精銳的騎兵。”
這個我知道,呂忘輕輕彈著手指,之前布店老板有說過,看來自己的猜測沒有太偏,估計是殺良冒功那一套。
“靠著這支騎兵與城內的衛軍,不過半年的時間,匪患基本被消除,隻是每次剿匪之後,都沒有人帶著屍骨回來,每次都是割下首級,帶回城內表功,處在匪亂陰影中的人們,為此歡呼雀躍,高呼城主英明。”
說到這呂忘開始覺得有點不對了,這跟殺良冒功相去甚遠,而且,這趙燦,怎麼說著說著,開始咬牙切齒了,這身子都開始發抖了。
行持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伸出手掌放在了趙燦背後,輕輕一按,“施主,靜心。”
“呼~~”,趙燦吐了一口氣,“多謝大師。”
稍微穩了穩心神,“當時我在城主府裏當職,一開始,我也很高興,每次騎兵剿匪回來,我都要去城門迎接,可是慢慢的,我發現不對。”
“每次他們回來,帶回的首級,全是青壯男子,可是那些劫匪,明明經常劫掠一些婦人所用的物品,我倒是沒有想到別的,隻是以為,他們遇到的,不是同一股匪徒,後來,我每次都認認真真的觀察那些首級,想著他們能早些平定匪禍,可是...”
說到這裏,趙燦把頭深深埋了下來,“可是後來有一次,我發現,不對,全都不對,當時負責騎兵裝備的人,跟我提起了裝備的損耗,我才發現,那些首級的數量不對,哪怕是那些人都是悍匪,也不可能有那麼大的裝備損耗,更何況,他們報上來的,隻有裝備損耗,一個人員損失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