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繡心性如鐵,可就算如此,他眼角都是一酸,本能的閉目,讓那熱淚留在眼角,他竟然沒忍住。
這七八歲的年紀,在後世應該正是花一樣的年齡,無憂無慮享受著父母的愛,享受著花花世界。
可眼前男孩,已經死了。
活活餓死的,脂肪都幹枯了。
而對於生為人母的人來說,最痛苦之事莫過於中年喪子了吧!
這究竟是怎麼樣的時代?
這個時代真的讓人向往麼?
“大娘,他已經睡了,就讓他好好睡一覺吧!那裏沒有苦難,沒有壓迫,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張繡聲音哽咽說著。
他還理解不了喪子之痛。
但是他知道,這天底下,無時無刻都在發生著這種事。
婦人點點頭,沒去理會張繡,而是抱著懷中孩子,輕輕搖著身軀,口中哼著童曲,好似在哄他入睡。
張繡起身,久久沒有說話。
因為他清楚,他改變不了一個家庭,更何況,他的職責也不是造福一個家庭,而是要造福天下萬民。
不知不覺間,張繡已經把天下蒼生的興衰榮辱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因為,張繡不願意再看見這些人間的殘忍,
而且,也隻有他能終結這個時代。
“主公,末將請命,前往潁川斬殺那群貪官汙吏,以振主公之威。”趙凡看不下去,抱拳鏗鏘喝道。
他難以想象,這群人到底是多麼鐵石心腸,竟然能眼睜睜看著這些百姓慘死而無動於衷。
“莫要著急,先在城內休息一夜,明日一同前往潁川,誅殺這群亂臣賊子。”張繡聲音透著寒意,卻又很冷靜。
此番,名為殺賊,實為震賊。
“主公,此行危險,汝身為大漢丞相,荊州之主,萬不可親自犯險,此行,末將前往便是。”趙凡勸說道。
“好了,既然知道吾身為大漢丞相,那你就更不應該攔我。”張繡沉聲說著:“放心,還沒人能傷我。”
說完,看向胡車兒。
“胡兒,派人傳我口信給賈詡,讓他安排人手散步消息,宣稱吾已經派各部暗衛潛伏與豫兗二州,但凡有克扣軍糧者,斬!”
“到時候,就以陽城和潁川郡守為題,大肆渲染,讓這二州的所有官吏投鼠忌器,誠心實意的賑災放糧。”
張繡略微沉思,鄭重說著。
“諾,屬下這就派人傳信。”胡車兒雖北涼出生,可看著眼前場景,虎目也有些發紅,抱拳應下。
“等等,”張繡喊住,眼眸轉動:“再告訴賈詡,讓他日後賑濟的所有口糧,全部摻入沙石後,再運往各地。”
“摻入沙石?”
“主公,好好的糧食,幹嘛要摻入沙石?”胡車兒不解發問,趙凡也是投來狐疑之色,因為沙石必然影響正常食用。
最起碼,有些入口岑牙。
張繡目光眺望,麵容深沉道:“因為,唯有如此,這些糧食才能賑濟到百姓口中。”
“???”
二人略微有些疑惑。
可張繡卻清楚,這句話就是出自最貪的貪官口中,因為精糧摻入沙石,那群當官的多少會有些嫌棄。
在配上張繡的徹查,應該可以執行下去,免得這群人陽奉陰違。如此,百姓方才能喝到朝堂的賑糧。
對於這些百姓而言,能喝到粥就是大幸,至於裏麵摻的一些沙石,他們根本不在意,也不會在意。
張繡沒有解釋,二人也沒有深問,隻知道張秀說的就不會有錯就行了。
整整一天,張繡肅清了陽城。
同時,他帶人搭建了一些建議的木棚,最起碼可以遮風擋雨,同時還把死去的難民給集中火化了,免得瘟疫再度橫行。
張繡的親力親為,這些難民皆是看在眼中,他們感覺到一絲不真實的感覺。如此大的官,竟然不辭辛勞的幫他們……
這天底下,有這樣的人麼?
忙活一整日,回到廂房,多有乏累,張繡打了盆水泡腳,自己上半身則躺在床上,仰頭看著房梁,他漸漸沉思。
他清楚,這段時間中原多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