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 章 第169章 聯合會(1 / 2)

“那個女孩……日後當多加關注,有這樣一個娘親,恐未來境遇反受其害。”容湘若有所思道。

李秀向著她躬身:“陛下所慮甚是,隻是不知托付何人合適,不過,我離開時托付給了當地的撫孤堂,讓他們看顧一二。”

容湘頷首表示了解。

這之後李秀又講了一個名喚“阿牛嬸”的女人的故事。

阿牛嬸年近四十歲,前幾年她男人去地裏幹活跌到河裏淹死了,所以就成了寡婦,好在她還有兩個兒子,好好給兒子們找個媳婦,這日子過得倒也有些奔頭。

奈何她的婆婆不是個慈善人,這兒子一死,媳婦就成了外人,孫子也像是浪費糧食的多餘之人,所以,阿牛嬸的每日就是在婆婆的謾罵下,幹著家中絕大數的活計,卻隻能吃點剩下的湯水裹腹,連個玉米麵餅子都沾不上一口,哪怕家裏的飯是她做的,取用食材時這婆婆也跟防賊一樣,做飯時還會從頭盯到尾,就怕她偷吃。

而阿牛嬸的兩個兒子,過得跟其他的堂兄弟簡直是天壤之別,地裏的苦活累活都是他倆在幹,吃的卻和他們娘親差不多,兩個半大的孩子餓得時常在野地裏尋摸草啊蟲的墊吧,村裏好心的富裕人家有時心中不忍會給他們分點吃的,但也不是經常性的。

母子三個連這家人的耕牛都不如,這婆婆極盡所能地侮辱著他們、壓榨著他們,仿佛根本不記得這兩個孩子也是她的親孫子。

兩孩子別說是上學了,連吃飽穿暖都是奢侈,李秀夫妻遇到的時候,他們餓得比同齡孩子小好幾歲,個個幹瘦得皮包骨一般,著實可憐極了。

“這婦人為何不分家別居?”池茂問道,“朝廷早有政令,若是分家別居,他們母子有兩畝田地,即便不足以度日,再尋點其他差事,至少能保證吃飽吧?”

其他人沉默著,聽到這樣的事,還是真人真事,實在讓人心裏難受。

李秀歎氣:“阿牛嬸和兩個孩子的戶籍是與婆家分開的,甚至他們丈夫的其他兄弟姐妹,戶籍都是各自分立的,但因這婆婆強勢,隻分戶卻不肯分家,所以他們一大家子是住在一處的。”

李頤了然道:“分戶不分家,叔伯兄弟便聚居一處,這樣做的好處是,所有人分得的田地可以一起耕種,收成後再行分配,而隨著農具改良及畜力普遍,耕地實際上用不了這麼多人,這一大家子可以進行分工,比如其中兩個兄弟出去找活做工,另外兩個兄弟在家務農,而他們的妻子亦然,有的做活賺錢,有的則在家照料孩子和老人,如此一家人能相互配合把日子過得更好,哪方麵都可兼顧。”

這種生活方式在村子裏比較多見,但想要做到效益最大化,前提是這家人十分團結,且在糧食、錢財、物品等分配上能公平公正,而兄弟之間、妯娌之間、孩子們之間也不會過多計較得失。

容湘對此有所耳聞,人們的生活智慧總是為了過得更好,她並不強求百姓們非要分成一個個小家庭單獨生活,這在後世也是科技發展起來、生產過剩後方能做到的,以當前的生產力水平、物質水平以及人們的固有觀念,都不足以滿足條件。

“後來呢,這阿牛嬸遇到夫人後,可曾得救?”峘氏眼露憂心,比較關心這母子三人之後的境況。

李秀:“我與夫君了解情況後,代為尋了當地的府衙,因為律法中沒有這種情況相應的罪責,最後隻得以這家人不讓兩個孩子上學為由做了處罰,與村上一起讓這家人分門別居,使他們母子脫離了這婆婆的掌控。”

“怎會沒有相應的罪責呢?”池茂看向李頤,見她確認地點了頭,便極為詫異地看向容湘,“陛下,為何會沒有呢?”

容湘摩挲著茶盞,在眾女的注視中道:“此女遭遇可憫,然律法不能因可憫而定,且律法是百姓行為的最低底線,而非道德規範。”

“百善孝為先,‘孝’字當頭,才有人以此為由壓榨晚輩,但這些人卻忘了,“慈為首”方有“孝為先”。”安琦蹙眉說道。

婆媳關係自來是難題,很多事隻能以倫理道德來衡量,而達不到律法判處的程度,阿牛嬸的事便是例子。

“安大人所言有理……阿牛嬸這人就屬愚孝之輩。”李秀歎氣。

“怎麼,她也和草丫娘一樣怪夫人多管閑事了?”餘三娘已有猜測。

李秀無奈搖頭:“是啊,她嫌我們阻她代夫行孝,說她婆婆是亡夫的母親,作為妻子和兒子,他們理當盡心地代為侍奉,不得違背其心意,她是在完成亡夫遺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