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十年正月底,容湘下旨往南邊調任官員,所派之地正是去年收複的原景國轄地。
與此同時,南邊的戰事並未完全結束,時不時還會打上幾場小戰役,逃亡的景帝小朝廷,一路被追擊到了東南的山嶺一帶,在他們惶惶不安之時,卻發現華夏軍的追擊速度似乎慢了下來。
“看來女帝對軍隊的掌控力亦有限啊,這些軍隊吃好喝好竟被養得如此懈怠,”疲於應付的景帝臣子恨聲冷笑,“嗬,不過,這於我等倒也是好事!”
“誰說不是?莫不如咱們再往南走走就安頓下來?好生經營個一年半載,許是就可有力反撲?”
這些臣子們逃亡得也快到極限了,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均備受煎熬,他們聚在一處一合計,便給景帝這麼建議了。
為了穩妥,景帝帶著他們又往南走了一段距離,才在一個郡停下,暫以此為新都,幹勁十足地投入到了重建之中。
而不久後,洛都那邊就接到了他們停下來安頓的消息。
容湘與四位內閣大臣議事,把收到的消息給他們傳閱,麵上不禁帶著淺笑。
“陛下不欲乘勝追擊?”段忠這個不懂軍事的詢問道。
在他看來,他們未曾軍困馬乏,無論是軍備還是物資,都支撐得起追擊之戰,現在緩下戰事……實在不知陛下是如何想的。
“給景帝喘口氣啊,免得一下子給打廢了,這就浪費了嘛!”容湘笑眯眯的,一看便知沒打什麼好主意。
“陛下是想借景帝練兵?”解宣猜道。
他這也是在軍事學堂的學生陸續被派往前線才想明白,那些學生其實都沒畢業,但陛下卻急著讓他們輪番去前線了。
不過,這些學生實際上也沒正經參與過幾次戰役,純屬長見識去了。
“有這個原因。無論訓練得多好的軍隊,還是要經過實戰磨煉,不見血算什麼軍隊?”容湘看了解宣一眼,對他能猜到不怎麼意外,“隨同景帝逃亡的既有能臣也有猛將,想必給他們點時間,定能做出不錯的成績,咱們隔上幾年再與他們打,應該就經得住打了。”
四位內閣大臣默然一瞬,心道:敢情景帝被您趕到南邊,是給您當練兵的磨刀石去了?
池晁和解宣不經意對視一眼,不禁憐憫了一下景帝。
可憐景帝自以為僥幸得存,卻不知是有人抬抬手假意放了他一馬,他要是知道真相,恐怕寧願在鑒康城破時殉國,也不願要這個“生機”吧?
“陛下,莫非還有其他原因?”段忠笑著詢問,心裏其實挺好奇的。
其他三人看似淡定,實則都豎起了耳朵,他們也想知道她還有什麼打算。
“景興、佑度,你們應該記得咱們占領牧榮陲部和原慶國屬地後的情景吧?”容湘提問道。
被問到的兩人麵露疑惑,回憶片刻後方意識到什麼,池晁遲疑道:“陛下是指……他們模仿華夏政令的事?”
“對,就是這個。”容湘隨意靠在椅子上,“咱們的政策和條令當然比之前各國朝廷施行的更好,隻要是個腦子正常的執政者,深入了解後便會明白優劣之處,像牧榮陲和扶兼,他們正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才會在自己治下學著施行華夏的政令。”
解宣想起了牧榮陲所占之地施行的分地政策,以及慶國被占領後,從昌安城到地方郡縣,都有許多具有華夏影子的慶國政令,這些都表明:他們在模仿華夏的施政方式,隻是有的執行不到位,有的則施行時間太短,均沒能如他們預想的那般,如華夏一樣強盛起來。
怎麼說呢,這讓人不禁覺得可惜,無論是牧榮陲還是扶兼,他們都有成為雄主、明君的潛質,可惜……遇上了陛下,也未曾占到先機,便隻能憾然而敗。喵喵尒説
“朕想,景帝經此滅國之役,好歹懂得學一學了吧?”容湘唇邊噙著笑,眸中流露出期待,“咱們的很多政策和政令,他們都可以學去用用嘛,就連律法也可以借鑒啊,朕對此還是很大方的!”
就算他自己想不到要學,她也會設法讓他學的。
池晁暗自嘀咕:大方的代價可不小呢,這是打著讓景帝費時費力把東南邊的地方發展起來,過幾年她好直接去摘桃子的主意吧?
之前占領牧榮陲部後,因著此人前期打好了分地的基礎,倒是讓他們在這方麵的工作上省了不少事。占領慶國後也一樣,慶帝模仿華夏的有些政令雖然執行得不到位,可到底有了個雛形,他們再派人去做這些事便不必從無到有了。
這兩回大抵是讓她嚐到了甜頭,所以攻打景國時,她便有意放了景帝逃脫,打得無疑是坐享其成的念頭。
“陛下,這般做……東南之地的百姓,日後恐會心存二誌。”趙歸有些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