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二十五年,池元通過考試,被授官入了商務部。
安平二十七年,崔皓通過考試,被授官入了工部。
此後幾十年,他們開啟了一時瑜亮的大半生,直至多年後兩人先後成了內閣大臣,這期間他們曾因政見不同爭論過,也曾在大是大非麵前齊心協力,兩人的經曆被傳為佳話在坊間流傳,就連陛下亦對他們讚譽有加。
池元的父親池晁,是華夏第一位內閣大臣,在剛剛開國的幾年間,甚至是唯一的內閣大臣,直到池晁病逝,陛下不僅親來探望,還扶靈親送,這份恩重無人有自信可以比肩。
而崔皓的父親崔泓,亦是華夏的內閣大臣之一,隻是比起池晁他年輕很多,和池晁並沒有親密共事的經曆,且他的仕途過程比之池晁要豐富得多,是真正從地方上一步步實幹升任的。
因著池晁、崔泓的原因,池元和崔皓的人生經曆並不相同。
池元自幼長在洛都,從蹣跚學步到念書求學,他從未離開過洛都,隻有池晁卸任內閣後,跟著父親在各地遊曆過。
崔皓則不同,他出生時就是在父親崔泓當縣令的時候,他從幼時起,一直到讀少學期間,都在父親任職的州府縣,他親眼見證過一州一府一縣是怎樣在陛下的政令和父親的治理下,一點點變成後來繁華富庶的模樣。
雖然池元入朝為官早於崔皓,可他對世情的認識和見識,遠比不上比他小幾歲的崔皓。
在池元進入商務部為官,學了兩年才懂得如何辦事為官時,崔皓一入工部便能獨自處事,表現出的能力和見識,引得不少人為之側目。
兩人都是內閣大臣之後,有他們的父親在前,陛下對他們當然有幾分關注。
不過,池元的父親已然逝去,崔皓的父親卻正身居高位,兩人在朝中的境遇自然有別,多數人都更偏愛崔皓一些。
唯一與官員們態度相反的,反倒是陛下,她念著池晁,特意命人多關照些池元。
至於崔皓,在她笑著提及多關照時,彼時身為內閣大臣的崔泓卻代兒子拒了。
“陛下不必如此,先前參加考試時未曾避嫌已是陛下開恩,之後如何就憑他自己的本事吧!”
每逢朝廷開考取才,內閣大臣都要輪流作為主考總攬考試之事,崔皓參加考試這年,恰好輪到內閣中的崔泓作為主考。
這種情況下,為了父子避嫌,崔皓應當延遲考試,以示考試公正。
但崔泓向陛下稟報此事時,陛下卻搖頭否了,隻說如常參加考試便好,不必過於忌諱。
因著華夏官員的晉升製度,早一年入朝為官當然比遲一年好一些,所以,崔家得了這恩典,感恩之餘也難免有些惶恐,畢竟,這屬於破例為之了。
如今又說出關照之辭,崔泓怎敢再應?
“哦?真的不必朕囑咐一聲?”容湘笑著詢問,語氣就是尋常君臣閑聊的那種。
她平日裏有時也會和臣子們談及私事,內閣大臣見得最多,所以與之聊起來的次數也多。
“陛下,真的不必了。”崔泓笑容溫和地再次拒絕,末了頗有些自豪地道,“而且,臣相信臣的兒子有能力做好差事。”
“謔,還挺自信的嘛,那成吧,你願當虎爹,朕又何必多攔?便憑著他自己撲騰吧!”
其他幾位內閣大臣相互看看,都覺得崔泓此舉很心機,說是不必陛下吩咐多加關照,但這不是讓陛下對他的兒子印象更深刻了?恐怕日後陛下一想起來,肯定會多問幾句,能在陛下麵前掛了號,這對於一個初入朝堂的微末小官來說,等於是鋪好了通天坦途啊!
於崔泓自個兒,這麼做卻是出於謹慎。
他寧可覺得陛下此舉是在試探,身處他這個位置,權力已達頂峰,最不能做的就是權臣,若坦然受了陛下這“關照兒子”的好意,會否讓她對他生出警惕防範之心?
可對於同在場議事的洛都王來說,他卻很清楚陛下絕無他們揣測的那些意思,對有才之人,阿姐素來寬容優待,根本沒有他們想的那些個彎彎繞繞。
作為皇帝的容湘,從頭到尾確實沒有旁的意思,說是關照也是實心話,作為朝中肱骨之臣的子嗣,他們入朝為官的起點本就高於尋常人等,這是他們父輩攢下的福報,尋常人羨慕不來的。
且,考試避嫌這檔子事,在她這裏其實沒有必要。
華夏朝廷開考取才的卷子,在安平十年前一直是她親自出的,答案也隻有她這裏有,避嫌這種為了杜絕出現舞弊的做法,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毫無用處。
而安平十年往後,各部各院的考試試題則出自技術院,那裏和官員們是兩個體係,隨著他們的日常工作逐步邁向精深,他們出的題目市麵上還真未必能找到答案。m.X520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