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星雲似乎又出現在夢裏。
隻說了三個字：“鬼書生——鬼書生——”
巫星雲重複這三個字，慢慢的不見了。
香妃喊了一聲：“姑媽——”
四周安安靜靜，誰都離去了。
“我應該，去找鬼書生才對。姑媽已經死了。”
香妃夢裏，沿著陌生的馬路，朝鬼書生家走去。
遇到一個乞丐：“你知道鬼書生家，在那裏嗎？”
“鬼書生，他早已經死了。不在人世了。”
香妃笑了笑：“那，他的家，總在吧？”
“不知道。我是過路的乞丐。”
“暈死，這乞丐，還有過路的。”
四周黑乎乎的。香妃看到，兩個打更的更夫過來了，有氣無力的敲打著鑼。
“咣——咣咣——”
香妃過去問：“打更的大哥，你們知道，鬼書生家，在那裏？”
“鬼書生，早已經死了。”
“不會的，他還沒死。”
“鬼書生？他家不是在城南啊？你找他弟弟吧？他有個遠方的堂弟，如今在他家裏住著呢。娶了媳婦，生了孩子。你是要找他家？”
“對啊。對啊。”
“沿著這路，朝南走，然後左拐，就是柳巷盡頭了，就是他家。”
香妃說了一聲，謝謝，然後走了。
打更的說：“這不會是女鬼吧？這麼晚了，要去找誰啊？”
“汗，鬼問路。快走。”
“走。鬼問路了。”
香妃笑了笑。
“去。什麼鬼問路。我還沒死呢。”
香妃悠悠蕩蕩，進了鬼書生的家。
鬼書生的夫人，李姠姠在院子裏，帶這兩個丫鬟，在哄小孩子。
鬼書生不在。他會去那裏？
香妃去了後院，聽說，鬼書生在後花園，親自種了很多梅花。
他會去那裏？
香妃飄飄蕩蕩的，進了後花園的門。
好美麗的園子。
雖然是二月，卻依然有梅花開放，十分好看，紅的，白的，粉的，綠的，朵朵梅花，漂亮極了。
鬼書生在那裏？
香妃在梅花林裏，尋找鬼書生。
一陣簫聲傳來，鬼書生坐在坡地上，坐著吹簫。
香妃走了過去。
梅花樹，鬼書生，麵具，簫，簫曲。
香妃覺著，這景色，果真美極了。
香妃從樹上采摘了一些梅花花瓣。
朝鬼書生的頭撒了過去。
梅花雨。
鬼書生身子，動了一下，卻並不轉過身來。
《碧澗流泉》，
荒村帶返照，落葉亂紛紛。
古路無行客，寒山獨見君。
野橋經雨斷，澗水向田分。
不為憐同病，何人到白雲。
香妃心想：好曲子，可惜，就是不能在這裏，天荒地老。
又采摘了許多梅花花瓣，撒了過去。
鬼書生抬頭，看著天，躺了下去。
這才看見，香妃站在自己的頭前麵。
“你來了？”
“嗯，我來找你。”
鬼書生帶著麵具，卻並不起來。閉上眼睛。
“皇後娘娘，這個地方，你實在不應該來的。”
“皇後，我已經不是皇後了。”
“不。後宮裏，沒有一個女人，比你更能配當皇後。你是皇後，不二的人選。”
“可是，不是我不想當。是別人不讓當。”
鬼書生站了起來，跪下：“娘娘，如果誰擋了娘娘的路，奴才願意為娘娘，出死入生，在所不辭。”
香妃很感動，上前，拉鬼書生起來。
“曾經以為，這個世上，再找不到一個能幫助我的人了。卻誰知道，人生，繞來繞去，總是那麼幾個人，你離不開，也拋不掉。”
鬼書生站起來，金黃色的麵具後麵，一雙赤誠的眼睛。
曾經這雙眼睛，是自己最熟悉不過的。如今，再對視的時候，卻已經是在夢裏了。
“奴才早就說了。娘娘有用得著奴才的地方，盡管開口。”
“我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