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妃覺著,不對,努力回味那男子的容貌。
這才明白,原來,自己夢裏的他,便是慕容孤。
自己逃離不了的慕容孤。
香妃坐了起來。
又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夢。
那個夢,那麼清晰。
小時候,夢裏的自己,也那麼小。
白胡子老頭,把自己的腳踝和一個小男孩子的腳踝,綁到一起。
兩個小孩都拚命哭泣,哭喊著要逃離這個紅線。
身邊,又似乎有一個人,在朝自己擺手,他要走?去那裏?
香妃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小時候的夢裏,要逃離的,這個男孩子,便是慕容孤。
汗……
自己辛苦逃離了一輩子,卻也無法逃離宿命。
自己在星宿海草原的時候,卻早已經有夢告訴了自己的歸宿。
作為和親的公主,自己無法替命運做主,一直被他人主宰。
就連自己的夢,也被白胡子老頭主宰。
香妃在思考。
出神的思考問題。
拉姆進來。
“娘娘,已經醒了?”
“嗯,早就醒了。我問你,夢裏,看到一個白胡子老頭,手裏拿著紅線,是誰?”
“白胡子老頭,手裏拿著紅線,可不就是月下老人?”
“哦。”
香妃恍然大悟。
自己以前,總是開玩笑,說別人的婚姻,是月下老人牽線的,到了自己的夢裏,自己卻糊塗了。
這一切,不就是月下老人安排的?
月下老人,從自己小時候做夢夢到,到如今,做夢也夢到。
“原來,我夢到的,便是月下老人了。這個壞老頭。”
“娘娘,怎麼跟夢裏的月下老人,較勁了?”
香妃是不是又撒氣以前的性子來。
“不計較,不計較了。一切都是月下那老頭,安排的孽緣啊。”
香妃心想:原來,紅線綁在一起的,是慕容孤。那個身邊站的,朝自己擺手的男子,便是鬼書生。他,這是要去那裏呢?為什麼要擺手再見?
拉姆和旺姆,聽不明白了。
聽不明白的時候,可不能隨意出生。
香妃下了床,拉姆替香妃穿上雪白的襪子,穿上綴著玉石的鞋子。
旺姆出去,叫小宮女給香妃打溫水過來。伺候香妃洗臉。
“娘娘,這鏡子裏,似乎跟十幾年前,一模一樣呢。沒什麼變化。”
香妃也盯著銅鏡看。
“臉沒變化。不代表心,沒變化。”
“娘娘,這女人的姿色,可是最重要的。”
“可我的姿色雖在,美貌雖在,可心,已經蒼老了。”
“娘娘,皇上那麼寵愛娘娘。娘娘應該青春不老。”
香妃歎氣:“青春不老?不老的那是日月。人就跟草一樣,綠了,黃了。枯萎了。綠草青了黃,燕子去了來。誰都有老去的時候,都有大歸的時候。”
香妃又交代:“別忘記了,那天你們答應我的,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送我的衣冠,去星宿海。”
又是這麼悲涼的話題。
拉姆和旺姆,都不說話了。
“記下了?”
“是。娘娘。”
服從主子,這是拉姆和旺姆的職責。
王公公忽然走了進來。
身後的小太監,都留在門外。
“回娘娘。今天早上,樂府的官員來報,說樂師酒鬼,昨夜,掉進了自家花園的井裏,淹死了。”
香妃的表情,沒一點改變。心裏卻在流血。
“是麼?他是一個好樂師。既然死了,那,你派個小太監,去吊喪去。去了就回。也就是了。總不能,我們知道了,也不去問候一下。好歹是皇家的。”
拉姆道:“娘娘,這樂府,肯定是要去吊喪的。咱們去,不合適吧?”
“怎麼不合適了?要不,你叫其他的娘娘,都吊一吊,也就是了。就說,酒鬼樂師,經常來這裏表演。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