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有微風。我坐在公交車上，秋天的清晨有些清冷，天空帶著淡淡的陰灰。到那裏的時候，門已經打開，我走進去，春璃正在打掃展廳，偌大的房間裏，隻有她一個人孤單的身影。
“每天都來這麼早嗎？”聲音在展廳裏震蕩著，如空穀裏的回聲，寂靜的空氣被打破了，她回過神來，輕輕笑了一下。
“是啊。”
我走過去，“我來打掃吧。”
“不用，這些事我自己能做。”
“你請我來不就是幫你做事的嗎？”我接過她手中的掃帚。
她站在我身邊，“吃過早飯了嗎？”
“吃過了。”
其實展廳裏已經很潔淨，紅色的地毯，結白的牆壁，隻是光線昏暗些，仿佛塵封千年的墓室。
“為什麼不選一個光線好一些地方。”
她雙手交叉著放在胸前，“找過不少地方，隻是感覺這個地方好。”
“是嗎？”我沒有多問。把房間清理一遍，然後把門口清掃完，把東西規整到門後。
“挺能幹的嘛！”女人笑著說。
“你是第一個誇我的人。”我有些不好意思。
“哪至於？休息一會吧。”
我們坐在門口，看著從門口經過的行人，已經八點，街道上的路人漸漸多起來，整個城市又重新蘇醒，隻是展廳裏仿佛一隻都處在深深地黑夜裏，除了我和她，沒有人跡。
“人挺少的。”我說。
“一直都比較少。”
“昨天我看見一對夫婦。他們常來嗎？”
“偶爾吧，我也不認識，他們都不怎麼說話，來的時候隻是靜靜的看畫，然後離開。”
春璃看著展廳裏的畫，“有時也希望人能多一些，希望有更多的人能懂這些畫。”
“懂這些畫嗎？”我突然想起在展廳裏遇見的那個女孩。
“應該會有的吧。”我說。
“人與人之間的理解是件很難的事吧，就像你無法窺透一個人的內心。”
“正是因為困難才顯得彌足珍貴吧。”
“知道為什麼選擇你來幫忙嗎？”春璃看著我。
“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
她微微笑了一下。“這或許就是某種機緣……”
春璃看著我。“其實我早先並不打算讓別人來幫忙的，剛開始一直覺得這是我和他兩個人的世界，每天坐在這裏，陪著這些話，我仿佛能看到他每天在自己畫室裏安心作畫的情景，隻有在這裏，才不覺得自己是孤單一人，他雖然不在了，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留在這裏。所以我隻是想靜靜的陪著這些畫，就像從小到大守護他一樣。”
“這樣的環境是不適合外人的吧。”我說。
“是啊。”她點點頭，“但是認識你之後感覺多一個人也不妨，在我看來你和其餘的人不一樣，從某些方麵來看還有著某種相似。”
“所以你就選擇幫我？”我看著她。
“不是，應該說是你幫我，畢竟有的事情是不適合女人做的。”
“那倒是。”我笑著說。
“你平時做什麼，一直坐在這裏也應該找點事情來做。”
“不。”她搖搖頭，“這裏的時候我就一直坐著，和來的人聊聊天，或者想想過去的事。”
“你呢？”
我摸著頭，“其實也談不上什麼愛好，閑下來的時候看看書，另外也不對什麼感興趣。”
“書的話倒是沒問題的，這裏有一些書，你可以看的。”
她站起身，帶我到展廳的一角，這裏有一個淡黃色的小門，門沒鎖，春璃輕輕推門進去。裏麵是一個小小的臥室，僅僅容下一張小床，白色的床單鋪的很平整，花格被子疊放在床的另一頭，床頭櫃上放著幾本書。
她走過去，拿起一本書。是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這本書在上大學的時候看過，很久沒讀過了。
“你可以拿著先讀。”春璃把書遞過來。
我點點頭，把書拿在手裏，淡綠色的封皮，帶著春天般的潔淨。
“這樣的書可喜歡？”
“還好。”我看著房間，“你就住這裏嗎？”
“是啊，這段時間一直是這樣。沒有回家。”
我點點頭。
“對了，還有什麼事嗎？”
她搖搖頭，“暫時還沒有，你盡可以坐在那裏看書。”
“這樣怎麼好？”
“沒什麼的，本來就沒什麼事。”
“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交給我一個如此清閑的工作。”
她笑著說：“也不是，有事的時候會叫你。”
“好吧。”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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