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齊木鎮比昨天更為喧嚷,馬路上嘈雜,這個時間點還有成群結隊的遊客擱外邊逛逛買買,穿街走巷地溜達,搞得比白天還火熱。
簾子沒拉,外麵昏黃或柔白的燈光就從透明玻璃中投落進來,溢入昏暗的房間中,無力地照著牆邊的那一截地方,但不足以照到門後的位置。
還差得遠,隔著一大段距離。
沿經窗下的鵝卵石小徑走過,路人不管抬頭還是怎樣都不能窺見屋內的景象,唯一能看到的就是窗子輪廓與黑乎乎的夜色。
裏麵倒是能瞧見外麵,不過視線範圍有限,隻能看到二樓對出去的那些地方,房子、路燈、樹木……的上半段。
喬言轉不過身,被扣住了。周希雲不慢不緊低下頭,溫熱的唇瓣印她肩上,隨後順著脆弱的脖頸曲線往上,極有耐心地親她,一直到臉側為止。
周遭都停滯了似的,四處靜悄悄。
這麼一前一後抱著,周希雲貼著喬言,唇齒都快落她臉上,離得太近了,近到喬言都能聽到這人淺淺的呼氣聲。
喬言什麼都看不到,隻能清晰感受到周希雲掌心裏的溫度。
周希雲又接近,湊到她耳畔。
她訥訥地杵著,不適應地聳了下肩膀。
等周希雲放下手後,她們就再一次接吻了,趕在回a城前重溫一遍。
那張卡並不是門卡,而是一張不知道從哪裏搜出來的禮品卡,摸著的手感與門卡無異罷了。真正的門卡在周希雲進門後就被取下放床頭櫃上了,徑直擺在那裏,隻不過黑燈瞎火的,喬言看不見而已。
房間內的燈沒壞,能亮,沒有問題。
客人入住前,客棧老板早就再三檢查過,哪可能突然就出毛病了。
也是喬言不仔細,不靈光沒轉過彎來,磁卡要是不起作用了,那周希雲又是怎麼進來的?
喬某人當大忽悠太多次了,一朝馬失前蹄,同一個坑栽了兩回,且次次都毫無還手之力。
周希雲扭著她轉向自己,她揚手捶了周希雲兩下,欲使力推開人,結果剛動手,後一瞬間就被騰空抱起來了。
天旋地轉一陣,她倆轉到了軟乎的被子上。
二人身上還穿著泡溫泉時的濕衣服,拉開浴袍就能摸到一手的水漬。
喬言分外有公德心,倏地轉開臉,趁喘氣的空檔低聲激動道:“喂喂喂……打濕了被子要賠錢,停下,停下……”
不僅是賠錢,明早退房時肯定還會被徐子卿她們詢問緣由,沒法兒解釋。
倆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搞成這樣算怎麼回事。屆時徐子卿可不會聽喬言胡扯,準能發現漏點,指不定會如何。
喬言心跳加快,倒不擔心身上的人,光是糾結親媽去了。她不住地往床下縮退,打算軟趴趴地鑽周希雲的胳肢窩縫逃掉,順邊向地上滑溜。
周希雲抓住她肩頭,堵死了去處。
喬言壯烈地仰躺著,“明早我媽要是問起,你負全責!”
周希雲爽快應道:“好……”
問責是不可能的,被子上早已墊了一層衛浴間裏的浴巾,滾幾圈就能吸走她倆身上的水。周希雲將喬言濕嗒嗒的連體泳衣扒了,又抓起一件絲質睡袍給這人飛快裹上,伺候得那叫一個周到。
絲質睡袍披身上柔軟冰涼,喬言抓著領口捂緊自己,“你的衣服?”
周希雲反問:“不然誰的?”
喬言做作:“我要穿自己的,換一件。”
周希雲以行動表達反對,不聽這聒噪的煩人精說廢話,一律否決掉她的所有矯情要求,堵住嘴巴就完事。
喬言把自己擰成麻花,繼續表示反抗。
即使作用不大,但得象征性地做做姿態,以此彰顯不得已而受之的處境。
照舊是無人打擾的夜晚,黑魆魆的屋子空蕩,不遠處的街道深遠而幽長。
深夜是一麵不能反光的鏡子,不透蹤影,卻讓藏著的心緒無所遁形,躲也無濟於事,最後都得躺平妥協。
隔壁那邊,徐子卿、周慧文外出飽食一趟,進客棧上樓已是淩晨。徐女士沒通知喬言她們明早何時出發,回來了才記起,她走到這邊房間門口站定,想敲門同喬言說說,但察覺到裏麵似乎已經熄燈了,猶豫了下還是算了。
明早打電話喊醒女兒也一樣,這麼晚了,喬言她們應該都睡了。
白天為了看賽龍舟到處跑,早上出去傍晚才消停,肯定都乏了。
徐子卿轉回身,幾步路走到隔壁,扭動門把手。
也是這會兒,有聲音由喬言房間傳出,低低的,聽不清楚講的什麼。
徐子卿愣了愣,條件反射性偏頭。
可那聲音沒再響起第二次,一次就沒了,好似隻是個人幻覺一樣。
當是聽錯了,又或許是辨別錯了來源,徐子卿看看過道盡頭的一方,四下打量。
客棧二樓有住客進出,不時也有同樣剛回來的上樓。徐女士沒多心,僅是好奇瞅瞅,瞥一眼就滿不在乎進門了,不管那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