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星子寥寥。
她清楚地聽到他順著電流劃過的聲音,低沉到瞬時擊中她的心,“呦呦,到陽台來。”
她攥緊手機,輕怔了下,拖鞋都沒穿,飛快的速度跑到陽台。
雙手扒住欄杆,探出頭來。
女孩穿著珊瑚絨的睡衣,軟發柔順地散落至腰間,清麗盈盈,宛如仙女。
她定睛一看,很快看到了樓下草叢的亮光。
像是螢火蟲的光,溫暖,耀目。
“天呐!”她吃驚不已地掩住唇。
夜深了,還有一個人奔赴你而來,在你想他時,就立刻出現在你麵前。
微弱的燈光下,少年嗬出一團白霧,卻望著樓上,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舍不得睡,也不敢睡。
怕睡一覺醒來,這份幸福就稍縱即逝。
索性一直在她家樓下徘徊。
看不到,也能求得一份心安。
剛回江家的那段時間夜夜失眠,在家裏赤著腳四處打轉。
不敢相信風餐露宿的日子已經過去,他不用再每天繃著神經,忍饑挨餓,不用再遭受毒打。
現在他出來了,離開了那個從十歲起,就認定就是自己幸福終點,卻一派荒謬的家。
但是有了他的小鹿小姐,他的內心依然快活。
原來過得再苦再累,總有一個人會跨過山海,不遠萬裏朝你奔來,讓你覺得人間值得!
他眯了眯眼,看到了樓上的光,黝黑的瞳仁不再陰沉,淬滿碎芒。
黎呦也拿出了手機,眼眶微熱濕潤,朝他輕晃著。
告訴他,她在,一直在。
即便隻是光與光的交相輝映,照亮了這夜色,兩人的心裏卻是充實而溫潤的。
與此同時,江家,一整晚燈火通明,奢華的水晶吊燈照得亮如白晝。
“我他媽的怎麼就養了你們兩個廢物!”
砸東西的聲音,怒罵聲,好不熱鬧。
江雁行跪著,秦媛彎著腰,徹底護住他,“老公,別打了!別打了!”
江雁行聽話懂事,江勵從來沒有打過他。
此刻看到這畫麵,倒是有一幕浮上江勵的心頭,讓他頓住了手裏的皮帶。
當時的江硯被他打得跪在碎玻璃上,愣是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沒人護著他,他也不求饒,倔強地用血紅的雙眼看著他。
那一年,他才十二歲。
江勵頓時心悸了下,又揚起皮帶,狠狠抽在秦媛的背上,“真是慈母多敗兒!”
秦媛疼得瑟瑟發抖,也愣是不鬆手。
“還有你……”他又一腳踹在秦媛的肚子上,這張臉不能見傷,他還要帶出去撐場麵的。
秦媛又露出一臉苦相,江勵再無耐性,照片揚了漫天的。
要不是現在離婚對他的事業不利,他非得把秦媛踹出家門。
秦媛呆呆地看著地上的照片,這些事怎麼會爆出來?
江勵回房了,秦媛抱著江雁行,默默抽泣,她一個勁地念叨,“怎麼會……怎麼會……”
本以為江硯離開,是舍去了家裏唯一不和諧的音符,是件好事。
所以知道他離開家,都不知道去了哪裏,她連著好幾天,全身輕快,甚至都有心情喝下午茶了。
江雁行摸了摸臉上的灰塵,戴上掉落在地的眼鏡,“聽說爸下午去學校找過江硯。”
“又是江硯……”秦媛咬著牙,“我真是情願我沒生過他,要是他沒有來到這世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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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硯租了個小房子,一室一廳,二三十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