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不知。先前說過,天子下令,舉郡縣良馬入京,如果此事成為定例,地方上必然受累!
然天子成命已不可改,再想讓天子收回成命,隻有一條路可走,”
張邈壓低聲音,
“讓天子看看,地方進獻良馬還不如閹黨府中駑馬,天子必然震怒,當知祿驥廄立之無益了!”
“而宦官府中駿馬遠超天子禦馬,再有朝廷諸公表宦官欺壓地方、窮搜天下之舉,當可動搖閹黨一夥兒聖眷,甚至於,就此斬斷閹豎聖恩,徹底鏟除他等,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也不一定!”
張邈臉上幾乎綻放出光來,一雙眼大亮,像是已經看到了宦官被打倒在地一般!
陸平卻隻覺得心生憐憫……
這些人如今還太年輕了。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計劃根本沒有黨人大佬參與,甚至就是袁紹領頭搞起來的也說不定。
妄圖用幾匹超過禦馬的良馬引起劉宏注意,繼而充分揭發宦官罪行,企圖一網打盡……
怎麼說都覺得不靠譜!
宦官當政多少年了?!這麼一件小事就能釘死他們?!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張公,據我所知,袁本初、曹孟德也是張公黨人?這個謀劃可是出自他們之手?!”
張邈眉頭一皺:
“司馬果真認識本初、孟德。不錯,這個計劃正是出自本初之手。”
“張公!不客氣的說,這個計劃是不是太過簡單了點?!隻憑這一點扳倒宦官,恐怕不可能吧?!”
陸平直言不諱地道。
張邈笑了笑:
“司馬果真是有識之士。”
話音到此,卻不再多說。
陸平眼睛一眯。
看來這個計劃裏還有其他目的?!
看來因為自己不是他們親近之人,所以根本不會將詳細內情告知自己啊。
“……張公,需要小子做什麼?”
陸平幹脆直言問道。
張邈來找自己,必然是有事來的,自己作為這場隱隱可見的派係鬥爭中的導火索或者說相關人,也許有什麼可用的價值就被人看中了。
別看張邈一直笑意吟吟,但陸平深知,這些士子、孝廉們,根本不會看得起自己。
——除了沮授這樣有全局性的長遠眼光之人,誰會看得起一個山賊出身之人?!
“司馬,某來是有一事相請,事成之後,不但戰馬如數歸還,還可以送司馬一場富貴,中原縣令如何?!”
張邈笑道。
縣令雖然隻有六百石俸祿,但中原縣令不必擔心邊患,治下的百姓也多的多,相對來說,既自由,又富貴。
陸平如果是安於現狀之人,此刻保準感激涕零。
可惜,張邈這些燕雀,不知道自己的鴻鵠之誌。
“張公,小子雖然來自邊郡,但也熟知大義,在雁門也闖下了偌大‘仁義’之名!但有所命,平粉身碎骨竭力報之!”喵喵尒説
陸平一臉正色,激動地站了起來!
“好!某早知道司馬必是仁義之人!也不需要司馬粉身碎骨,隻需要不將某等說出來便可!
若是最終會審之時,我等推出來之人,司馬能認下來,那就是為國鋤奸之人!”
張邈鄭重說道!
陸平“噌”一下站起,連聲應下!
張邈欣喜而去。
陸平望著張邈遠去的背影,冷笑道:
“我都打定主意騎牆了,你們卻想讓我當馬前卒……這幫‘正義之士’啊,總是犧牲別人、成全自己,還要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動輒‘為國’、‘為民’,實則是利益的把持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