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終章(1 / 3)

光陰荏苒,在忙忙碌碌之中,彈指一揮間,數月已經過去。

內外安定,臨近秋季之時,到處都在傳一個消息。

宮裏要辦喜事了。

且不是一件,是兩件。

先是皇帝大婚,而後,是海陽公主要嫁人。

這兩件事,每一件都足以讓街頭巷尾的人議論紛紛。

首先是皇帝。

他早已經過了二十,至今還未婚,自是不像話。不過比年過二十還不結婚的皇帝更離經叛道的,是他要迎娶的皇後。

傳說,那不是什麼出身高門大戶的女兒,而是一個揚州的民間女子。家裏似乎還是開鏢行的。

這等事,在本朝算得聞所未聞。從太祖皇帝到先帝,每一位皇後,都至少是出身仕宦人家,多少有些背景。今上倒好,離經叛道,為所欲為,讓不少人大為搖頭。

不過,大多數人並不覺得這是壞事。

本朝開國以來,就格外倚重外戚和門閥,皇帝為了鞏固皇權,得到更多世家大族的支持,也總是從那些大家族之中立後選妃。故而曆代以來,雖然此舉卓有成效,讓每位皇帝都平穩立足,但積累下的痼疾也是不少。如李閣老家那般的權臣,便是憑借著數代的權勢,以至於尾大不掉,左右朝政,最終引發一場大亂。

故而皇帝敢冒著那些世家大族的反對,讓一個出身低微的人做皇後,讓許多人覺得上頭終於有了擺脫桎梏的誌氣,是一件好事。

至於他為何有膽量做前麵皇帝不敢做的事,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如果說皇帝繼位的時候是討了太子戰死而先帝後繼無人的巧,那麼打敗丘國、平定江東王之亂以後,就再也沒有人對皇帝坐天下的本事心存疑慮。這天下,算是他親手打下來的,做任何事都可以理直氣壯。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中秋之後,皇帝大婚。

一個月之後,海陽公主下降,嫁給了剛剛洗脫冤屈,繼承了常陽侯爵位的沈劭。

雖然不如皇帝的大婚隆重,可相較而言,海陽公主的婚儀也少了許多規矩約束,反而辦得熱鬧。

迎親當日,駙馬沈劭騎著白馬,在侍從和吹打儀仗的簇擁之下,浩浩蕩蕩去往宮城,而後,將乘著鸞車的公主迎回修整一新的常陽侯府。

也是這一日,湧到大街上去看熱鬧的京城人們才發現,那傳說中凶神惡煞、發起脾氣來能吃人的海陽公主,竟也沒有長得青麵獠牙,而是一個長相姣好、雪膚紅唇的美人。

天作之合,如花美眷。

一切皆如此喜聞樂見,過了半個月,人們還在為海陽公主和常陽侯府的過往津津樂道。

不過很快,另一個消息又傳了出來。

新晉駙馬常陽侯沈劭,竟辭去了皇帝委任的封疆大吏之職,回到揚州去。而海陽公主也打算夫唱婦隨,跟著沈劭離開京城。

當然,也有人說這事婦唱夫隨。

畢竟海陽公主新開的公主府,就在揚州。

深秋來到,天氣又變冷了。

運河邊的碼頭上,十幾艘大船整齊排列,仆人們將一件件箱籠搬到船上,熱鬧而有條不紊。

“你就這麼去了,子澈很是舍不得。”月夕站在船頭,望著忙碌的運河,道,“他原想著能將你再留幾個月,過了年再走。”

淩霄斬釘截鐵道:“那不行。你我大半年不在揚州,正氣堂如何了也不能親眼看著。前番,唐烽才跟阿鶯成了親,兩人回老家探親去了。他可是總把頭,將攤子都撂給了五叔,五叔一個人如何忙得過來?”

月夕有些無奈。

她如今跟皇帝成了婚,當了皇後,自然不能再回揚州去了。而那堂主之位,就成了個空殼子。

正氣堂是晏大的心血,月夕自是舍不得它散了。

她曾想過,把正氣堂搬到京城裏,

但正氣堂的根基在揚州,如果搬到京城,從前的老主顧和商路就都要變化,無異於要從頭做起。當然,月夕如今是皇後,正氣堂是皇後家的產業,不愁什麼主顧什麼商路。她要做什麼,別人自會讓路。

可月夕並不喜歡這樣。晏大一輩子愛講道義,憎惡仗勢欺人橫行霸市的那些做派,她不想違了他的初心。

張定安搖著頭,說她著實不是做生意的料,正氣堂的生意若想正經幹下去,還是老老實實交給別人為好。

這時,月夕收到了鄧五的信。他在信中說自己年紀大了,也不慣北方氣候,若是要搬,他就不過來了,留在揚州養老。

正當月夕為難,淩霄突然找了來,告訴月夕,她和沈劭打算回揚州去,並讓月夕把正氣堂交給自己。

“你是公主,”月夕道,“不怕人家說你不務正業,淨去做那些不入流的生意?”

“怎麼不入流了?”淩霄瞪起眼睛,“正氣堂那押鏢的活計,在揚州可是鼎鼎有名的,那裏頭可有大半都是我的心血!”

看著她生氣的模樣,月夕不由地笑了笑。

“淩霄。”月夕看著她,輕聲道,“多謝你。”

縱然這樣的話,月夕不止說過一次,淩霄卻仍有些不自在。

“謝什麼,”她瞥向頭頂的桅杆,囁嚅道,“囉囉嗦嗦……”

“是真的。”月夕認真道,“經營正氣堂,我確實不如你。若不是你,正氣堂也不能安然留到現在。”

淩霄有些飄飄然,道:“也不全然是我的功勞。你忘了,你父親臨終之前,將正氣堂托付給了他。”

“哦?”月夕眨眨眼,“如此說來,你覺得有沈劭在,就算沒有你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