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傳出丹勁風被雲司清嚴厲訓斥地聲音。
金千尋站在門口,目光無神,思緒混亂,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他感覺渾身的力氣,已經被師尊方才那句話在一瞬間抽幹了。
現在,他隻覺得五內煎熬,整個人仿佛是被架在火上炙烤,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的疼。
真的好疼。
他從來知道心底這份壓抑的禁忌之情會無疾而終,
他知道師尊不可能會回應他的心意,
他更知道不能讓這份愛意讓師尊察覺,否則他會萬劫不複。
因為他太了解自己的師尊是一個怎樣的人。
可是心中不抱希望,和真正聽到師尊鏗鏘有力說出那句話,完全是兩種感受。
就像等待審判,和直接被判死刑,前一種是還有被釋放的可能,後一種是徹底絕望。
痛苦像是細密的鋼針,反複蹂躪著胸腔裏的破碎的心,疼痛窒息感蔓延了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千尋,你怎麼還站在門口?”
雲司清從金千尋請丹勁風回來就發現他不對勁了。
那時候,他忙著跟丹勁風算賬,倒是沒有仔細注意金千尋,現下走近了才發現,金千尋臉色很難看,幾近蒼白。
“師尊,弟子……弟子……”金千尋如夢初醒,唇邊泛著苦澀,他卻不能說出跟這相關的一個字,所以隻能磕磕絆絆地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其實他有時候很羨慕祝星遙,可以得到師叔那樣明目張膽的偏愛。
“你臉色怎麼這麼差?”雲司清凝視著金千尋,沉聲道。
“弟子無礙,許是近來修煉有些急躁了。”金千尋口不應心地道。
“練功切忌急功近利,龍雲奕那一族修煉天賦本就十分了得,不是普通人能比的,群英大會你不必因此感到有壓力。”雲司清道。
金千尋聽罷愣了一下,師尊,師尊這是在安慰他嗎?
原本那顆死寂地心,又不甘地掙紮著想要死灰複燃。
金千尋腦子裏似乎有個聲音不斷地在引誘催促他——
你看,師尊對你明明也是很關注的,他關心你安慰你,雖然比不上師叔對待祝星遙,但待你也很特別。也許你應該再問問他關於道侶的看法,也許會有轉機,你難道不想成為師尊的道侶嗎?
是的。
要……再問一次!
金千尋猛地尋仰起頭,用盡了他平生最大地勇氣,“師尊,您以後真的不打算與人結成道侶嗎?”
雲司清怔了下,有些詫異地看著金千尋,似是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
千尋從前一直是很懂分寸,知進退的,從不會僭越過問不該他管的事。
今日這是怎麼了?
“你都聽到了?”雲司清聲音淡淡地,聽不出什麼情緒。
然而僅僅是這樣的語氣,就已經讓經不起一點摧殘的金千尋心慌意亂。
其實他剛才問出口那句話地時候,就已經後悔了。
他急忙解釋,“弟子並非故意偷聽您和師叔的談話,弟子……”
沒等金千尋解釋完,雲司清已經先抬手打斷了,冷聲道:“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
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雲司清沒有在金千尋麵前再重複一遍當時說的話。
但無論是什麼原因,無論有什麼隱情,都已經讓金千尋再次被重傷。
他知道雲司清一旦做了什麼決定,就不會再更改。
隻是自己把那一點特別看的特別重,非要去螳臂擋車罷了。
他早該知道的。
“是弟子僭越了。”
金千尋朝著雲司清行禮,垂下的眼睫遮住他眼底化不開的失落和難過。
他無法再站在這裏繼續麵對雲司清,他怕自己心間翻湧的情緒再壓抑不住被師尊察覺,隻能匆匆告退。
雲司清看著金千尋的背影若有所思,千尋看起來好似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但都不告訴他。
不知什麼時候起,他們之間竟隔了這許多不願意說的秘密。
雲司清走到窗邊,遠眺窗外的崇山峻嶺,雲霧繚繞,深深歎了口氣。
他不找道侶,也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隻是太多感情牽絆,很容易讓人失去對事物的正確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