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過半百,滿臉胡須的老臣走了出來,諫言道:“後宮不能幹政,聖上此舉是想違背祖宗的規矩嗎?”
侯夢菁輕笑一聲,對答如流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萬事萬物,都要靈活變動,若隻一味認死理,那豈不永遠都在原地踏步?”
這老臣名叫畢羅,是隕帝生前親封的光祿大夫,官居正三品。
畢羅聽後,大怒道:“簡直一派胡言!”畢羅穩了穩情緒,對蕭征行了一禮,“聖上,您可還記得妲己褒姒,西施趙飛燕?聖上,自古美色催人命,後宮幹政,禍國殃民啊!史上已有前車之鑒,還望聖上三思,切勿步其後塵呐!”
誰都知道蕭征是出了命的好色之徒,權利很重要,但美人也是缺一不可。若今日辱罵別的妃嬪也就算了,可偏偏罵的是頗受聖寵的侯夢菁。蕭征心裏當然不悅。
蕭征怒道:“大膽!竟敢說朕的愛妃是禍國殃民的妖女!來人,將畢羅打入天牢,三日後問斬。”
侯夢菁轉頭,回眸一笑百媚生,蕭征頓時心花怒放,怒氣都減了不少。
侯夢菁撒嬌哄勸道:“聖上,畢大人好歹也是先帝一手提拔起來的,聖上若要將畢大人打入天牢,可是會寒了眾朝臣的心。畢大人雖對臣妾口出狂言,可臣妾都不計較了,聖上您又何必動怒呢?聖上是仁君,不可隨意就動殺念。”
“那依愛妃之見,該如何是好?”
“臣妾以為,畢大人在宮中,為先皇盡心盡力多年,如今年事已高,也是時候該脫下官袍,帶著兒孫回老家,享清福了。”
蕭征大笑,“還是愛妃想的周到,那就按愛妃說的做吧。”
畢羅聽後,心雖有不甘,但他依舊無能為力。他官微人輕,鬥不過權利,也勸不了聖上。
或許,他就該在先皇去世時,告老還鄉。
他無力的苦笑道:“老臣為先帝盡忠,後又為聖上盡心,到頭來,卻是如此下場。這可真是,蒼天無眼呐!”
畢羅說著,便將官帽從頭上摘下,他走上前行了一禮,“聖上,草民告退!”
草民二字無不透露著畢羅對蕭征的心灰意冷與失望。但是畢羅明白,先皇薨逝,朝堂的天變了。妖妃禍國,這朝堂遲早要亡。與其為這氣數將盡的朝廷效命,倒還不如趁早離開,遠離這是非之地。
其實,就此離開,枕山棲穀,含飴弄孫,過著逍遙自在的生活,也未嚐不失為一件好事。
畢羅轉身,大步流星的走去殿外。
來到宮殿外後,他看了一眼這皇宮大內,雄偉壯麗,瓊樓玉宇,雕梁繡柱,碧瓦飛甍,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美輪美奐的遊廊玉亭。
皇宮,美則美矣,隻是冰冰涼涼,沒有半點溫度……
官服脫下身後,廟堂之事便與畢羅再無瓜葛,他此刻隻覺一身輕鬆。漸漸的,遠離了此處,揚長而去……
畢羅走後,眾人便再無異議。朝堂下的百官頓時安靜起來。
侯夢菁笑靨如花,聲音依舊冷清平淡,還帶著一絲高傲,“既然眾位朝臣都沒有異議了,那就來談談正事吧!”
“方才說安定郡慘遭水患,這位……”
侯夢菁畢竟剛來朝堂不久,許多人都不認識,一旁的老太監心思縝密,他立刻俯身,在侯夢菁耳邊小聲提醒道:“阮牧,阮大人!”
侯夢菁輕笑一聲,接著方才的話,“阮大人,想讓朝廷播銀賑災,隻可惜,現在國庫空虛,朝廷也撥不出銀子來,所以,播銀賑災倒是不可能了。”
阮牧行了一禮,“那依娘娘之意,該如何是好?”
“民能載舟,亦能覆舟!所以這銀子定是要出的,民也一定是要救的。本宮聽說,諸位朝中重臣,在家裏都存有不少的積蓄,如今百姓有難,朝廷又無賑災之銀。所以本宮提議,諸位朝臣每人湊一些銀子,先送去救災,解燃眉之急。畢竟民生大於天,民心重於地!無論如何,也要將百姓放在第一位。當然,本宮也不會讓你們白出這筆銀子,這筆銀子就當是本宮向你們借的,日後,本宮定有重謝。”
侯夢菁這番話是一石二鳥之計。
她話中有話,言外之意,無非是想告訴諸位朝臣,今日若幫了她這忙,日後,她便還一份天大的人情給他們。侯夢菁能得聖寵,還能幹涉朝堂之事,可見她在蕭征心中的地位是重中之重,若能就此巴結她,日後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而她這樣做的目的,既可解安定郡水災之危,又能收攏人心,在朝中建立起自己的勢力。
沉寂了片刻,文武百官再三思量後,才紛紛同意,大家行禮,異口同聲道:“娘娘聖明!”
“銀子的事情是解決了,可派人去安撫百姓,卻又是一個問題所在。此次是天降水患,老天爺的怒氣可不是誰都能算準的,老天怒了一次,降下水災,可難保不會有第二次,此次既是派人去安撫,那就將事情一次性解決。聖上,臣妾建議,興修水利,搭壩建橋。”
“那愛妃覺得,派誰前去,較為妥當?”
“此次安定郡遭遇水患,廣魏郡又有馬匪。現下三位皇子都在朝中,不如就讓皇子前去吧。”
“哦?為何?”蕭征不解。
“聖上,三位皇子都出生皇室,與聖上骨肉至親。他們出麵,代表的是皇家顏麵。不管是撫慰百姓,還是殺敵救民,都能體現陛下鍾愛子民的誠意。為君者,高坐明台,便是要為大眾廣謀福祉。百姓見了他們,會更加感恩戴德於聖上,畢竟,皇子出麵猶如聖上親臨。”
蕭征大笑誇讚道:“愛妃可真是體貼,處處都是為朕著想啊!”
蕭韞走上前,行了一禮,“父皇,兒臣身子不適,隻怕這趟,無法去廣魏和安定了。”
侯夢菁輕笑,“那如此說來,這事就隻能交給太子與禦王爺了。你們不會也有事要推脫吧?”
這話倒是噎的蕭笙和蕭旭心上一哽。都說的這麼明白了,再推脫就是故意了。
蕭笙和蕭旭無奈,隻能走上前,行了一禮,異口同聲道:“為父皇分憂,乃兒臣分內之事,兒臣,但憑父皇吩咐。”
張曉曉心裏吐槽,我靠,這劇情還真是跟三年前一模一樣!我該不該上去幫他呢?
張曉曉心裏糾結,想上前又不敢。
張曉曉在心裏自我鼓勵道,不可以,我已經退縮這麼多次了,次次因為退縮,萬事不成。生在現代,盛世太平時,我隻覺自己才華橫溢,但卻慘遭埋沒。現在有機會了,為什麼不試一試?不突破自己?
我都重活一世了,不能再退縮了!
蕭征問道:“兩位皇兒,你們誰願去廣魏郡,誰又願去安定郡呢?”
張曉曉左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右手的虎口,她咬咬牙,心下一橫,豁出去了。
張曉曉走上前,行了一禮,“啟稟聖上,其一,禦王從未領兵打仗實戰過,雖讀了這些年的兵書,但也不過是空有紙上談兵的想法而已。其二,禦王筋骨被損壞,早已不適合在戰場征戰。廣魏郡裏那可是一郡百姓的性命,此事事關重大,禦王賭不起。而反觀太子,身為一國儲君,自得更加勤勉,福澤天下。讓百姓信服,讓朝臣敬佩。此次收複廣魏,便是一個很好的曆練機會。”
一位年輕的大臣走了出來,行了一禮,辯駁道:“聖上,此言差矣!禦王爺雖筋骨被損,可自小一身神力,有萬夫莫敵之勇。此次禦王上戰場,定能一戰成名,成為蘊國新的新戰神呐!”
張曉曉心中生氣,這不是要把蕭笙往火坑裏推嗎?張曉曉怒從心起,膽子也大了些,他與大臣對質道:“大人這話何意?明知禦王爺身子不適,卻還硬要他上戰場?莫不是心底早對禦王有了不臣之心?”
大臣被人汙蔑,心中自然不悅,他勃然大怒道:“你,你放肆,竟敢誣陷朝廷命官,你該當何罪?”
蕭笙剛準備說話,張曉曉卻輕蔑一笑,“那這位大人,字字句句信口胡謅,言語間又想置禦王爺於死地。敢問大人,謀害皇嗣,又該當何罪?”
一句話懟到大臣啞口無言,慕卿在一旁偷笑,一直以為三姐弱不禁風,今日倒算是讓我見識了這張伶牙俐齒。不愧是我姐,可真厲害啊!
蕭笙開口道:“本王初來朝堂,又常年居住漁陽,所以不認識諸位大人,諸位見諒。”
蕭笙輕笑一聲,幫腔道:“但這位大人對本王的王妃如此無理,想置本王於死地也就罷了,還對本王的王妃出言不遜,怎麼?……”
蕭笙雙眼殺氣漸起,沉聲道:“大人是想坐實對本王有不臣之心的罪名嗎?”
被蕭笙一嚇,大臣立馬心慌意亂解釋道:“臣,臣絕無此意啊!”
不動聲色的蕭征開口,命令道:“既無此意,還不退下!”
大臣行了一禮,退至一邊。
蕭征把目光看向一旁的一位武官大臣,奚剛。
奚家世代都是武將。到蕭征登位時,奚家父子奚澠和奚剛都在朝為官。
奚澠被冊封為冠軍大將軍,正三品。奚剛則長江後浪推前浪,年紀輕輕就被封為懷化大將軍,一樣官居正三品。
奚剛身強體壯,說話粗魯,雖讀過幾年書,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莽夫。
蕭征命令道:“奚剛,朕令你帶五千精兵,一路護送太子去廣魏,助太子殺敵剿匪。”
奚剛上前一步,行禮道:“喏!”
侯夢菁笑的得意,“很好,那此事就這麼定了。太子去廣魏,禦王去安定。至於銀子嘛,就全靠各位大臣相助了。”
早朝退後,已是午時。
蕭笙牽著張曉曉的手走出宮門,慕卿追了出來,大聲喊道:“姐!”
張曉曉回頭去看,隻見張曉曉身後跟著沈寧。見沈寧第一眼,張曉曉就被他從內到外的美給震撼住了。
秋水為神玉為骨,芙蓉如麵柳如眉。白雪凝瓊貌。明珠點絳唇。
原來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真不是吹的呀!
張曉曉知道在小說中,沈寧有多危險。為保性命,她笑著將眼神自然而然移到慕卿身上。
慕卿上來就牽起張曉曉的手,問道:“姐,你讓禦王選擇安定郡,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張曉曉搖搖頭,小聲解釋道:“聖上是不會看過程的。他並非仁君,所以結果往往比過程重要。而今日一切,都是有心之人在布局,有人想看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但最好,是兩敗俱傷。禦王和太子都是猛虎,皆在人的算計中。”
張曉曉輕歎氣,“你可以想想,倘若禦王丟了廣魏,城中有三十萬百姓,皆因禦王無能而做了戰爭中的慘死冤魂。三十萬冤魂,聖上為了安撫百姓,怎麼可能不處置他,給天下一個交代?”
蕭笙不解,“為何你篤定我就一定會必敗無疑呢?”
“你不懂,有心之人有備而來,若你真去了廣魏,怎麼可能讓你平安回來?”
張曉曉鄭重道:“你如今勢單力薄,後宮裏又無人為你遮風擋雨,朝堂上也沒人站在你這邊。但太子不一樣,他有皇後為他謀劃。所以你也無須擔心,現下,你隻需明哲保身就好。”
一陣嬌媚的笑聲不合時宜的介入張曉曉三人的談話中,沈寧踱步走到張曉曉麵前。張曉曉看著他那攝魂奪魄的臉和魅處橫生的眼,心中差點沉淪,張曉曉將目光移向慕卿,擺出一副害怕的模樣。喵喵尒説
見到好看的人,張曉曉自卑心又開始作祟,總覺自己與沈寧之間,還分了個三六九等,仿佛自己是貧民窟裏最為低等下賤之人。
沈寧的語氣溫柔十足道:“慕三小姐,本座嚇到你了?”
張曉曉深吸了一口氣,給自己壯膽。笑的一臉單純道:“千歲又不是洪水猛獸,怎會嚇到臣女?”
隻要是女人,誰看到沈寧這張臉不犯迷糊?不被迷的神魂顛倒,暈頭轉向,就連許多男人看了都難以自持。但沈寧卻在與張曉曉對視時,發現她眼中沒任何欲望,哪怕是短暫的沉迷或是眼前一亮的感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