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走到湖邊打量著冰麵,這個時候的冰麵不厚,但也不薄,經過一大隊人馬,是極有可能震裂冰麵,這樣瓦剌使者的死也就順其自然。可秦安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殺害瓦剌使者的人,動機何在?

“大人,從使者衣襟裏找到一份國書。”萬千蝶把瓦剌國書雙手遞給秦安。

秦安神色奇妙地接過,劉公公是讓他們收屍的,到了現場,居然一個個不約而同查起案來。

國書上有兩種語言,一種是瓦剌語,一種自然是漢話,上麵內容大體意思說:快過年啦,咱瓦剌來鄰居家串個門,湊個熱鬧,微微薄禮,還望笑納雲雲。是一份再普通不過的國書。

說明使者的目的地十分簡單,如往年一樣,來大明朝貢拜年,順便領一份壓歲錢圖個喜慶。

“帶我去看使者屍身。”秦安把國書收好,跟著萬千蝶來到陳列屍體的地方。

屍身被整齊地排成一排,秦安根據服飾準確找到瓦剌使者,跟其餘人一樣,使者四肢僵硬,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嘴唇凍得有些發紫。乍一看沒什麼問題,秦安心中疑惑,把身上的大氅脫下丟給萬千蝶,自己蹲下身直接上手摩挲著屍體。

萬千蝶抱著尚有餘溫的大氅,心下暗歎,這秦大人還真不怕冷。她又眼睜睜地看著秦安麵不改色摸著使者頭頂,臉頰,神情如此專注,仿佛在看一個絕世佳人,偏偏秦安樣貌生的極佳,是世間少有的俊朗,他生著劍眉,眉峰不顯,眼角卻微微下垂,有幾分溫柔多情的意思,神采飛揚,和煦可親,若非手中捧著屍體,倒也是一幅佳畫。

接著,頂著萬千蝶詫異的目光,秦安扯開使者衣襟,這裏摸摸那裏按按,把他全身上下摸了個遍。

“秦大人……”萬千蝶不明所以,欲言又止地看著秦安掰開使者緊閉的嘴,將手指伸入其中。

這還能麵不改色?萬千蝶對秦安佩服的五體投地。

倏地,秦安猛地起身,迎著萬千蝶詫異的目光走向其中一具屍體,伸手掰開嘴巴,再次將手指探入其中。

萬千蝶不敢靠近這位猛人,隻在使者旁邊靜靜等待,看著秦安把手指伸進幾個人口中,此時他的指尖沾滿泥汙和汙穢物,他毫不在意地走到湖邊,拿水洗淨,回到使者身邊,沉聲道:“此人,在落水前已經死了。”

“什麼!”萬千蝶吃了一驚,拿著大氅的手驟然縮緊,“瓦剌為何要殺死自己的使者?”

秦安搖頭,微微蹙著眉。倘若移動路旗的人和殺死瓦剌使者的人不是同一個,那事情又會朝不同的方向發展。

基於這種假設,移動路旗的人對使者的行程了如指掌,他們極有可能相互認識,卻出現叛變。

倘若路旗未被移動,車隊定能按時抵達大同,屆時發現使者屍體已在大明境內,瓦剌有充足的理由栽贓大明,挑起紛爭。如今路旗被移動,使者死在塞外,大明這才免去栽贓之禍。

“我暫時不清楚使者的死因,也無法得知使者的死亡時間。”大冬天的,屍體不容易腐爛,難以推測瓦剌是否本身就送來一個死掉的使臣。

萬千蝶不解:“您如何看出死者早已死亡。”

“嘴,”秦安伸出先前探入死者口中的手指,耐心解釋,“此湖多水草、淤泥,且流動性不大,湖水不淨,其餘溺死者口中殘留汙穢,而使者口鼻卻幹淨異常。”

萬千蝶恍然,向秦大人投去讚許的眼神。

“馬車內找到了禮單,與打撈上岸的貢品核查發現,除去一件玉佛手不知所蹤,其餘物件都能一一對應。”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阿德指著禮單上“玉佛手”三字,“此物乃我族神物,瓦剌此次出使竟把玉佛手帶出,足以表明誠心。定要徹查此案,還我族一個公道!”

秦安心裏一跳,有意無意道:“劉瑾說此案不要清平司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