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裏燒著地龍,暖意和著悠揚琴聲從屋頂的小口飄出,侍女輕盈地行走其中,一切工作有條不紊進行。不多時,一個肥碩的身軀出現在兩人視線走過,坐上主位。

屋頂兩人靜靜蟄伏,夜間寒冷,涼風刮過臉頰鑽入脖頸,吹散身體溫熱。幸虧兩人常年習武,身強體壯,不易受寒,頂多在冷風中瑟縮。

眼下會談還未開始,秦安與阿德之間又陷入奇妙的尷尬。

“阿德,你不待見漢人?”秦安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他近日發現,阿德幾乎不與旁人接觸,也極少與漢人說話,就算是對秦安,也是惜字如金,回應冷淡,外加性情暴躁,秦安無形之中感覺阿德對漢人存在敵意。瓦剌使者遇害之時,阿德立即提出核查此案,神色激憤,與對待漢人的態度截然不同,完全不似阿德胞弟所罵的“叛徒”。

阿德聽罷,哂笑一聲:“我哪兒敢啊,還要在你們漢人手下混口飯吃。”

“那你還不遠千裏,從瓦剌來大明當官。”秦安注視著阿德眼睛,輕聲道。

阿德唇線緊繃,從殿裏透出的光照的他臉部線條犀利,似是染上白霜一般寒冷,他神色幾經變換,咬牙道:“你們漢人,沒一個好東西。”

“雖說天下烏鴉一般黑,世界如此之大,總有一兩隻白鴉。”秦安似笑非笑,伸手拍拍阿德的肩。阿德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身體小幅度躲避,但還是生生忍住了。

兩人談話間,使者已至,走過基本流程,雙方簡單寒暄後,會談正式開始。

難得的是,使臣官話說的不錯,與阿德有的一拚,“我國使者為兩朝的和平而來,不幸的是,途中遭遇不測,無一活口。我奉大可汗之名前來,為帶回無私的達丹脫花使臣,讓瓦剌的英雄魂歸故裏。”

劉瑾故作惋惜:“貴國使臣死於大明境外,我朝也無能為力啊。”

言下之意就是說,你們瓦剌使者死了,不關我們的事,雖然不想負責,但願意照常接受你們的朝貢。

使者臉色一僵:“瓦剌送的貢品,貴國應當收到了吧。”

劉瑾高高在上的聲音響起:“貢品早已隨車隊沉入湖底,大冬天的,湖水又深,念及人員安危便沒有搜尋。”

屋頂上的阿德驟然握掌成拳,關節捏的“哢哢”作響,秦安向他比了手勢,示意不可輕舉妄動,自己則悄聲翻下屋頂,藏匿在黑暗中。

使者臉色微變:“其中有我朝……”

“啊——快來人啊!走水啦——”一陣尖叫打斷使者的話。

頃刻間,大殿中的眾人驚慌失措,劉瑾更是猛地站起,轉頭望著窗外燃起的熊熊大火,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衝出殿門,使臣、隨從什麼的統統不管了,隻顧倉皇逃竄。

大火很快燒至殿內,火舌卷過梁柱,發出“劈裏啪啦”的爆裂聲,濃煙滾滾,星火四濺,呼喊聲、奔走聲、尖叫聲不絕於耳。

秦安趁亂拉住使臣,用不太流暢的瓦剌語道:“貴國神物入水不沉,已及時被下人撈起獻給陛下,閣下無需過問。會談結束至今夜子時前,若有意向,會同館等我。”

使者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在滔天大火中鎮定自若的男人,不禁點頭,隨後快步離開起火的大殿。

這場火雖來的蹊蹺,阿德不用想都知道誰幹的,他立馬懂了秦安的意思: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劉瑾知道玉佛手的存在。

因為玉佛手失竊,極有可能牽扯到另一方勢力,若有劉瑾介入,隻會變得更加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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