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三人寂靜無聲,秦安低頭專注擦著從家裏帶出來的刀,馬修沒了萬千蝶嘮嗑,整個人焉兒吧唧的,靠著枕頭腦袋昏昏沉沉,阿德百無聊賴一會兒掀開簾子吹吹冷風,一會兒看秦安擦刀。
“這把刀,是你的佩刀?”秦安手裏的刀顯然是一把古刀,,刀身雪亮,如秋水般流暢,出鞘時,殺伐之氣撲麵而來,帶著血液的腥味。刀上的血跡雖能洗去,但上麵的腥味是去不了的。
秦安淡淡“嗯”了一聲,低頭看著那把刀,思緒飄向遠方,回憶起那段崢嶸歲月:“秦家世代為將,這把刀斬殺過無數敵寇,殺伐之氣太重,非常人不可駕馭,曆代先祖把刀看的比自己性命還重,後來秦家被抄,它竟然還在。”
“此刀何銘?”
“丹心。”
秦家昔年戰功赫赫,作為秦家的傳家寶刀,“丹心”便是世代將領的信條。
不論生死,甘灑丹心。
秦安還是小兒的時候,父親在他麵前放了一把劍,一把刀,問他想學哪種兵器,秦安當時哪裏懂這些,他隻是感覺刀上戾氣太重,那把鐵劍看著比較舒坦,當他走向鐵劍時,又倏地感覺這把鐵劍如此平平無奇,如一潭死水般。相反,一旁的“丹心”刀雖然凶,冥冥之中卻有種東西牽引著秦安,拿上這把刀的那一刻起,神情變得肅穆,眼神變得犀利,殺氣畢露,文弱書生有了封狼居胥的氣場和豪情。多年之後,秦安才知道那種東西叫“信念”。
秦家落敗,“丹心”不知所蹤,幾經輾轉,終於又回到秦安手中,也許是天注定。
“按照慣例,我們今晚要在三山庭落腳。”秦安收刀入鞘,掀開車簾朝外望去,頭頂濃雲盤旋,估計又要下雪。
三山庭地處瓦剌、大明、蒙古三國交界處,常常作為商隊過路的歇腳地,商販眾多,此地魚龍混雜,幾大家族幾乎壟斷三山庭內的酒家、客棧,當起了土皇帝,不僅向商客收取高額費用,還有許多社會不穩定因素四處遊蕩,想找一間正常客棧是難上加難,良民來到此處,極大可能會被忽悠著走。周圍盡是群山荒野,除了住在三山庭,別無他法,周圍還有野狼虎視眈眈。
“什麼時候到啊。”馬修被車顛的都要吐了,忍不住嘀咕,兩腿一伸攤在一邊。
好在馬車不算狹窄,三人各自占一小塊地方,互不幹擾。
“到了。”秦安看著前方的城牆隨著馬車的接近逐漸浮現,瓦剌的車隊在入城前停下,一個仆從傳話叮囑,秦安他們是以商隊的名義出使,沒法跟瓦剌使者住一起,隻能在城裏另尋他處,三大勢力盤踞於此,哪些地方是正常的,瓦剌使者也不知道,畢竟人家不用擔心這些。
秦安道謝,眼看著就要進城,把兩位小弟拉起,千叮嚀萬叮囑,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特別是阿德,不可與人有衝突。
守城的士兵把車隊攔下,秦安努力裝出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把文書和身份證明遞出去:“軍爺,我們是去瓦剌做貿易,我是李八,車裏兩位是我兒,李鴨毛和李鵝毛。”
士兵拿著文書,警惕地瞅著三人,與手裏的身份證明細細比對,隨即盯著阿德,問:“你叫什麼?”
秦安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若是身份暴露,不僅耽誤行程,要跟傳說中的土皇帝們對峙,說不準會傳到真皇帝那兒,清平司全體完蛋,搞不好李東陽涉險包庇也要跟著下水。清平司如今盡量避免徒生事端,千萬不可出風頭。m.X520xs.Com
阿德嘴角微微抽搐,竭力擺出友好眼神:“……李鵝毛。”
“一家子取的什麼名兒。”士兵小聲嘀咕,繞到馬車後粗略檢查貨物,隨即把文書還給秦安,大手一揮:“走吧。”
秦安點頭致謝,把文書收好,正想回到車裏,士兵突然大叫一聲:“慢著!”
三人嚇得冷汗直冒,秦安無奈轉身,苦笑道:“軍爺,還有什麼事?”
士兵往車裏瞧,伸手指著“丹心”,不懷好意道:“你那把刀不錯,拿來看看。”
“軍爺,這把刀是受人之托,帶到瓦剌。”秦安心裏頓時湧上一種不好的預感。
“少廢話!拿過來看看!”士兵見秦安不肯交,瞪眼怒喝。
秦安無奈,為了不惹出大亂子,隻得把刀拿給士兵。
士兵接過刀,愣是沒料到居然比自己想象的要沉,差點沒拿穩,抽刀出鞘,震懾之餘不禁連聲讚歎:“嘖嘖,這刀真不錯。”他順其自然地把刀收起,揮手示意放行。
秦安默默記下士兵的模樣,眼裏不經意間流露出殺氣。
【作者題外話】:三山庭裏有一個小故事,咱們不急著去瓦剌哈!
秦大人一生氣,後果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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