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這麼坐著,任憑細雪落在肩頭,也一動不動。三娘把手掌輕輕蓋在土上,似是能摸到小六的腦袋。

秦安手裏捏著平安結,站在房間裏,看著後院如石雕般一動不動的三娘,不禁幽幽歎息。

“秦大人!不好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踏碎這片寧靜,馬修大老遠就扯著嗓子開始叫喚。

秦安一聽這開頭,默默抹了一把臉,心裏更加煩躁。

“秦大人!阿德……不見了!”馬修撐著門框,氣喘籲籲,神色慌張,充分使用肢體語言,邊比劃邊解釋,“他去茅廁解手,我在外邊等著,等了老半天了,還不見人出來,我一尋思,怕不是掉坑裏了,然後強行把門踹開,發現裏麵壓根沒人!也不知道他怎麼出去的……”

秦安暗罵一聲,把平安結別在腰間,甩下一句:“我去找他,你去與瓦剌使者商量行程能否延期。”隨便披上一件外衣,急匆匆地出門尋人。

不料,秦安前腳剛出,沒過多久,阿德便翻牆進來,來到後院,找到滿頭是雪的三娘,走到她麵前,蹲下身於她平視,抬手幫她掃去頭頂和肩上的雪堆,盯著她的眼睛,輕聲道:“你想報仇麼?即使已經知道結果,你還想去試麼?”

三娘定定地瞧著眼前高眉深目的男人,眼睛如一柄利劍,直直穿透阿德的心,她哂笑一聲:“今日的我,便是日後的你。你一直追求的東西,得到了嗎?即使已經知道結果,依舊願意如飛蛾撲火,追尋你認為對的東西。”三娘抬手懸在額前,天光透過她的指縫落在飽經滄桑的臉頰上。

阿德這才發現,三娘的手指纖細修長,掌心和指腹有幾道小口子,應當是使刀不利索,不慎劃傷,想來以前也是衣食不愁的官宦人家。

“我若是回不來,你便把我房間床頭的第二格抽屜裏的東西給秦安。”三娘淡聲說完,心裏好似如釋重負,對阿德說:“說罷,哪個畜生幹的。”

阿德:“事情因我們而起,若非途中要挾向導,來到此處,小六……”

三娘嗤笑一聲,像看傻子一樣看著阿德,意思說:這些我會不知道?還不是你們給老娘惹事。

“你們心裏若真的過意不去,那便好好活著,別忘記被權貴害死的人。”三娘看向遠方,似是在思索,“老實跟著你們秦大人,他是有能力帶你們走向正道。”

阿德沉默片刻,低聲道:“向導是段九鷹的人,他被人打傷,段九鷹覺得礙了麵子,一怒之下,派人來客棧討個說法,但是,向導就算有段九鷹撐腰,料他也沒膽子跟您硬來,路上卻遇到落單的小六,於是他們商計,對小六下手。”

“今夜申時左右,段九鷹按照慣例,會去東城門的春風樓聽曲,二樓雅座就能找到人。那向導殺了人,雖然沒有直接證據,我們幾個又空口無憑,但是,這一番話交代完已經隻剩半條命了,估計在家裏養傷,西街暗巷口第五家便是。”

他塞給三娘一把雪亮的刀,起身後退幾步,食指指著自己腰側,淡淡道:“人的後腰部有各種重要髒器,目標較大容易命中,一刀下去足以斃命。如果距離近,直接刺脖頸,割裂氣管。若是抱臂坐著,刺大腿內側也不錯。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不要刺心髒,極大可能刺不中要害,就算刺中了,也能被救回來。”

“我沒找到淬毒的匕首,這把刀輕巧鋒利,藏在袖裏剛好。”

三娘低眉看著手中明晃晃的刀,笑道:“你們秦大人肯定不讓你這麼幹吧。還有,你為何那麼清楚這些?”

“我與他,算是殊途同歸。”阿德看著三娘,慢慢後退到門口,“我隻做我認為對的事,可以不顧一切撲向火光,即使被燒死。”

他回到店裏,找不到秦安,心裏想著估計是去找自己了,便坐在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涼水,慢慢喝著。自己為何那麼清楚這些?阿德嘴角扯起一抹冷笑,當然是因為剖開人體研究過啊。㊣ωWW.メ伍2⓪メS.С○м҈

【作者題外話】:敘述的時候融入了億些現代詞彙,可能讀起來沒那麼……膈應?畢竟網文嘛,接地氣點兒不香麼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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