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屋(1 / 2)

梁漼山被秦安一嚇,匆忙策馬回到府前,卻像有一盆涼水從他頭頂澆下,全身涼了個遍,血液仿佛在那一瞬間凝固,梁漼山瞳孔微縮,踉蹌著上前,失聲喚道:“娘……”

梁府周圍盡數是大同士兵,盔甲寒光凜凜,煞氣十足,把梁府圍個水泄不通。梁漼山環顧四周後,猛然轉頭望著自己的士兵,他們臉上如出一轍出現遲疑的神色,方才段九鷹下場之慘烈有目共睹,如今再跟朝廷作對,實在不明智。

這裏是自己家,若是與大同軍打起來,毀的還是梁府,吃力不討好。梁漼山徹底意識到自己已經深陷重圍,即將步入段九鷹後塵,在他慌亂四顧時,心中起了一個念頭。

“全體將士聽令,”梁漼山挺直脊背,立於梁府門前,“列隊!卸甲棄劍。”

眾軍本是茫然四顧,麵麵相覷,在梁漼山一聲怒喝下,紛紛站隊,開始卸甲。兩支叛軍還未開始戰鬥,就以這般滑稽的方式結束了。

梁漼山微微仰頭看著漆黑無比的天,任憑細雪冷風刮過臉頰,他痛苦地合上眼,心有不甘,他是怎麼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自私和貪婪麼?梁漼山冷笑,合作永遠是留給有道德的人,他和段九鷹恰恰相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壞人,壞人之間隻有數不盡的算計,最後把自己的身家算進去。可悲,可笑。

他再次睜眼時,眼中已經沒了昔日的戰意,取而代之的是平靜,安靜地等著自己的結局。

遠處的馬蹄聲漸漸走近,秦安高坐在戰馬上,與梁漼山遙遙相望,前者麵無表情道:“呦,還算你自覺。”

梁漼山嘴角扯出一抹嘲諷,他後悔沒選擇與段九鷹合作,看輕了這個年輕人,早知如此,在段家宴席時就該要了他的命!

秦安笑而不言,徑直進入屋內,站在華麗的正堂裏,環顧四周後,回頭問:“還想當土皇帝麼?”

“不想了。”梁漼山老實回答,盡量給秦安順毛,不然惹得人家一個不開心,反手把梁府燒了。

他上前一步,走入正堂,用懇求的語氣弱弱道:“我不想造反了,你放過我吧。”

“可以啊。”秦安欣然同意,繞著正堂走,一邊欣賞著此處的華麗奢侈,心裏不禁嘖嘖稱奇,若是清平司能有那麼富,那該多好。

梁漼山一聽,心中一喜,連忙朝秦安行禮:“梁某謝過秦大人高抬貴手,這等恩情,來日定會償還!”說罷,正想離開。

秦安聲音驟然變冷,麵無表情道:“償還?早幹嘛去了?”

話音剛落,門口的侍衛立即上前把梁漼山堵個正著,手裏拎著麻繩,反手把他五花大綁扔回秦安麵前。

“秦安!你出爾反爾!”梁漼山趴在地上扭動,破口大罵。

秦安淡淡道:“少給人扣帽子。”

“秦安,咱們談談罷。”梁漼山開口,他不指望秦安有菩薩心腸,隻求他能對自己母親網開一麵。

秦安不以為意,嗤笑道:“你現在是條喪家犬,還有什麼資本與我談?”

梁漼山沉默了,他思索片刻,說:“人脈。”

秦安微微揚眉,示意他展開說說。

“黑市你知道吧,京城的黑市裏有我的人,”梁漼山淡淡開口,抬起下巴示意,“我的生意,跟你五五分。”

“五五分?”秦安手裏提著馬鞭,露出玩味的笑,若有所思看著他。

梁漼山咬牙切齒,幾乎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四六分。”

秦安不語,將馬鞭丟給阿德,收攏大氅,緩緩走下石階。

“三七分!”梁漼山大喝,“不能再多了!我還有母親要養!秦安,你別得寸進尺!”

“令堂我替你養,你的生意歸我,而你,”秦安低眉看著地上掙紮的人,冷冷道,“可以滾了。”

“你……”

就在這時,從木雕屏風後麵緩緩走出一個人,鬢邊星白,威嚴十足,她在侍女的攙扶下站到梁漼山麵前,居高臨下望著他,眼中滿是悲戚。

“母親……”梁漼山哽咽,不禁涕泗橫流,像是被人褪去偽裝後暴露在光天化日,讓他覺得十分狼狽和難堪,臉上火辣辣的疼,他無言麵對母親的目光,想要倉皇而逃。

梁母聽見了,卻沒有搭理他,轉頭看向身邊的秦安,帶著歉意道:“老婦教子無方,給秦大人添麻煩了,他罪有應得,此子全憑秦大人發落。”

秦安靜了片刻,沉聲道:“梁漼山蓄意謀反、獨斷專行、私藏錢財,按律應當斬首抄家,但念其赤誠孝心,可赦其罪,故留庶民之身,效命於清平司,往來商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