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笑了,他說:“每個人心中都有他遵循的道。”

秦安高聲道:“可那是邪魔歪道!”

李東陽一歎:“意難平罷了。”

熱風吹來,帶起秦安額前一縷碎發,他眉頭微蹙,下意識問:“此局何解?”

“解鈴還須係鈴人,”李東陽終於端起茶盞,輕輕撥著茶沫,“心結還得自己解。”

秦安無語片刻,說:“……看他沒有要解的打算,並且絲毫不覺得自己是錯的。”

李東陽不語,輕抿一口熱茶,便把茶盞放下了,他正色道:“此事為師幫不了你,況且我下月致仕,朝廷之上,你要多加留意,切莫再犯五年前的錯,萬事需謹慎,以後可沒人保的了你。”

秦安恭恭敬敬行了師生禮,把李東陽送出門,目送那年邁的背影遠去,不覺肅然起敬。李東陽步伐卻堅定,十幾年來未曾變過,數年蟄伏布局,如今心願已還,給了昔日兩位閣臣交代,給了天下一個交代,也給了自己的仕途一個交代。

李東陽前腳剛走,萬千蝶後腳便來,她一進門便嚷嚷道:“鄭伯今日沒開餛飩攤!好幾天了,人沒事兒吧。”

秦安心知肚明,解釋道:“興許是他發妻亡故,暫時歇業了。”

萬千蝶惋惜地歎氣,抬起手指,一隻鳳蝶落在她指上,她說“方才看見街上有大群人帶著家夥往東巷去了,不知道是要做什麼。”

秦安把李東陽的話大致朝萬千蝶說了,後者振臂高呼,眼中卻藏著落寞。秦安看出來了,他說:“正使不在,清平司去留暫且不論。”

萬千蝶不動聲色問:“你日後有何打算。”

“回江西種地,”秦安笑道,“圖個清淨,順帶查查楚狂,打理黑市生意。”

“你……你不在朝中待了?為何?”萬千蝶指上的蝴蝶翩翩離去,她錯愕地看著秦安,似乎十分意外。

“已經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秦安說,“閹黨大勢已去,張永此事後雖高升司禮監秉筆,但他沒有劉瑾的能耐,不足為懼。我雖然離開清平司,但終究會回來,楚狂的爛賬還沒算完,他一定不會放過京城。屆時新賬舊賬一起算。”

***

次日,劉瑾淩遲而死,天下俱歡之,一周後,秦安接道調令,轉江西撫州教諭,即日上任。

他算是撈了個閑差,平日裏無所事事,到處遊山玩水,好不快活。萬千蝶則調往尚食局當女官,也算是個好去處,總比留在空落落的清平司強。

秦安離京當天,萬千蝶送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談著,一直走到馬道時,萬千蝶就此止步,臨行前塞給秦安一個精致的小錦囊,神色坦然,大大方方。

“這是?”秦安把錦囊放在手心,眉梢微揚,試了重量,心中已經有猜測。

萬千蝶不答,背著雙手,理直氣壯道:“你到地方再打開,我就送你到這兒了,路途遙遠,你且當心。”

"珍重。"秦安點頭,卻將錦囊還給萬千蝶,後者瞪大眼睛死活不接,秦安無奈,隻道:“好意心領,這份禮,秦某可消受不起。”說罷,把錦囊強行塞進萬千蝶手心,跨兩步,翻身上馬,拿馬鞭指了指天,笑道:“要下雨了,你先回去罷,日後還會相見的。”

他音落,一騎絕塵策馬離去,留下漫天塵土飛揚。

萬千蝶手裏攥著錦囊,神情複雜看著秦安遠去的背影,幽幽歎息,心道這年頭,怎麼還流行郎心似鐵呢?

【作者題外話】:開學快樂!正好發完存稿,這意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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