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區區一個書生,能為王爺做什麼?”唐寅落座,神情自然地接過侍女遞來的茶盞,“若是探討人生之理,那就免了,恕不奉陪。”
“自然不是,伯虎兄見多識廣,我本一介閑王,豈能跟伯虎兄比?”寧王表麵上維持著最基本的禮貌,“本王想讓伯虎兄暫且住在王府,做本王的幕僚,如此一來,吃喝不愁,日日飲酒作畫,可不比您現在快活?”
唐寅聽出來,寧王隻想讓自己做幕僚,卻並未言明寧王自己想做什麼,一時間有些猶豫不決。
寧王微微一笑,大手一揮,左右仆從蜂擁而至,手裏捧著好多幅名家字畫,唐寅看的眼睛都直了,露出沉醉讚賞的神色。
“隻要伯虎兄答應,這些字畫就當是本王贈與你的謝禮,寧王府必定不會虧待了您。”寧王誌在必得,悠閑地靠回椅背,饒有興趣地端詳唐寅的神色。
果不其然,唐寅欣然答應,方才那點兒架子頓時消失地無影無蹤。
兩人繼續攀談片刻,氣氛融洽,寧王讓仆從將唐寅帶去小院,自己則去往楚狂的院子。
唐寅的院子獨具一格,寧王特地囑咐下人,揣摩文人的喜好,種上了翠綠的竹子,牆角邊還有一方小池塘,裏麵栽滿荷花,滿園荷香四溢,清幽淡雅。這深得唐寅的心,他感覺屬於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了,那寧王便是自己生命中的貴人,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及時拉了他一把。
他的院子旁邊是劉養正的住所,兩人平日抬頭不見低頭見,唐寅一心撲字啊字畫上,倒沒什麼太大感覺,應盡的禮數還是要。劉養正對他卻抱著莫名的敵意,對唐寅橫眉冷對,見了麵也不打招呼。一來二去,唐寅也不幹了,兩人之間開始變得莫名其妙,無聲對峙。
寧王觀察數日,發現唐寅在自己府上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十分快活,整日醉心於字畫研究,飲酒作詩,心裏琢磨著,是時候要讓伯虎兄做點正事了。
一天,寧王找到唐寅,要他起草一篇文書,這文書大體內容是要請求朝廷增加寧王府護衛。
自靖難之役後,成祖皇帝在位期間,對地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控製兵權,沒有中央的允許,不可私養護衛,建立武裝。因為朱棣以前也是藩王,故而對地方掌控得更加嚴格。
唐寅聽到這個要求,毫不在意,說:“朝廷不會批的,寫了也是白寫。”
寧王詭異一笑,說:“你怎麼知道朝廷一定不批?”
他早在楊廷和當上內閣首輔時,給他送過禮,楊廷和照收不誤,收了寧王的錢就要幫他做事,奏折遞上去,楊廷和沒有理由不批,況且楊廷和如今在朝中極有威信,其餘官員不敢出手阻撓。
唐寅定定地瞧了他片刻,把手中的字畫擱在桌上,問:“王府上護衛不少,甚至還有家將,王爺為何要還要增加護衛?”
早料到唐寅會有這麼一問,寧王已經想好措辭,他苦著一張臉,說:“南昌匪患日益嚴重,山裏邊出了好多個土匪頭子,流匪都是一窩接一窩,已經嚴重擾亂了城內治安。我向朝廷上奏,請求增加護衛,是想更好保護此地百姓。”
唐寅聽罷,放下疑心,臉上有些許不自然,說:“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爺莫要見怪。”於是,他立即起草奏章,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不消片刻,便呈到寧王跟前。
寧王細細看完,對唐寅的才華頗為讚賞,不愧是讀書人,寫的東西行文流暢,邏輯清晰,比那什麼劉養正好多了。寧王如獲至寶,以為有了唐寅,便無後顧之憂。
他暫時放下招納秦安的心思,一心一意招兵買馬,擴建軍隊。可他無意中發現,秦安好像不走了,按理來說,他隻是路過南昌,況且他還有官職在身,不應當長留此地。
莫非真的真的起了投靠自己的心思?寧王不禁這樣想著,心中莫名泛起一種優越感。
他不知道的是,秦安之所以在南昌停留多日,是因為他還有重要的事情沒查清,秦安在等一個時機混入王府,探聽情報。
夜裏,秦安來到街上查看情況。發現此地流匪成患,不僅僅是南昌,他一路走來,江西匪患格外嚴重,寧王想征召這些流匪,把他們編成軍隊,為自己所用。
流匪在寧王手下混口飯吃,多半是為了錢,要讓這樣一支隊伍變成訓練有素,懂軍紀的軍隊實在有些困難。相比起地方軍隊,寧王也勝在人多。
江西匪患那麼嚴重,朝廷沒有派官員來剿匪?秦安想不明白。
如果朝中有人收了賄賂,不管寧王私養護衛這件事的前提是他不知道寧王的目的,拿了錢辦事,對江山社稷無影響的事情也就眼一睜眼閉一隻眼過去了。可江西匪患不同,影響社會安定,橫行霸道,泛濫成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