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也以為他配坐上龍椅,他即是正統。”秦安毫不留情出言諷刺,“你們是一樣的。”
王守仁歎息一聲,道:“我一向提倡致良知、心即理。良知可謂惻隱、羞惡、辭讓、是非之心、仁義禮智,良知乃是天理昭明靈覺處,故良知即是天理。寧王做的事,哪一點符合良知?”
楚狂靜默良久,他把轉過身體,平躺在冰冷的石板地上。
秦安看著他,突然道:“你能感知到京城的情況?”
“……能。”
“看著滿地行屍走肉,你真的感到滿足嗎?”
楚狂用力閉了閉眼,呼出一口氣:“……”
秦安:“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隻有至善的目標,才配當做一種追求。你終將毀滅於自己所執著的東西,回頭罷,楚狂。”
“……可我不甘心,我本應該功成名就……”楚狂口中呢喃著,身體卻在一點點枯化,“我本應去赴瓊林宴,本應策馬禦堂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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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狂的話音頓時止住,表情一時扭曲猙獰,一時恍惚哀慟,似有兩具靈魂在他體內來回拉扯。同時,他身上開始出現大小不一的血洞,身下漫出一攤黑血,密不透風的牢內霎時彌漫著一股嗆人的腥臭味。
“下輩子……”楚狂斷斷續續說著,聲音因為枯化變得如砂紙摩擦過一般粗糲,“下輩子……別再讓我來了……我……”
他未說完,整具軀體隻剩下陰森的白骨,寬大的衣袍下顯得欲蓋彌彰。
與此同時,皇覺寺下,楚狂的地宮中,一種細長、頂端尖銳,葉脈呈豔紅色的植物開始在牆壁的紅色冰晶上生長。
不多時,一個滿身布滿黑色血管的男人喘著粗氣,顫顫巍巍走到植物麵前,目光滿是熱切,口中欣喜地念著:“食物……終於有吃的……”
男人近乎粗暴地扯下那簇草,囫圇吞棗往嘴裏塞,等他把植物悉數咽下後,身體猛地一僵,巨大的衝擊力猝不及防直衝天靈蓋,男人瞬間昏厥。
此時,吞咽的植物帶著一股冰涼的氣息遊走在經脈中,體內的蠱蟲莫名變得焦躁不安,在體內倉皇逃竄。那股冰涼氣息不疾不徐追在蠱蟲身後,等到蠱蟲退無可退時,猛地出手咬住蟲尾,把蠱蟲盡數吞噬。
氣息輕柔地掠過男人的腦海,和凸起的血管,似乎帶著某種詭異又神秘的力量,所過之處傷口盡數痊愈,瞬息間恢複如初。
阿德像是做了一場很長的夢,夢醒時分,他有些恍惚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突然,他好像意識到什麼,閉眼感知體內的狀況,發現一直在侵蝕他身體的蠱蟲消失了。
他不明所以,但大概能猜到秦安他們在外頭肯定做了什麼,觸發了真正解藥生成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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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處在黑暗中讓他能借著冰晶發出的微弱紅光看清墓道的路,阿德把上衣褪下,開始在偌大的墓穴中尋找紅色冰晶,收集草藥。
他沿著墓道往上,歪打正著摸到了出口。經曆數月,他終得重見天日,看見頭頂豔陽的那一刻,他忽然有種回到人間的踏實感,是心安的感覺。
皇覺寺內眾人早已離去,阿德無法得知夥伴們的去處,但他又著急把藥送出去,一時間腦海裏閃過無數方法,都被他一一否決。
他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惡臭和狼狽之色,決定先在皇覺寺借宿一晚,把自己打理幹淨,次日再做打算。
就在他站在林中出口思索時,身後突然有人叫了他一身:“這位施主可是遇見什麼事了?”
阿德回頭,看清身後那人時,兩人皆是一愣。
“是你!”阿德錯愕道,“徐老頭!”
徐涇也難以置信:“你……你沒死。”
阿德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臭老頭,咒誰死啊!”
他把自己在墓穴裏陰差陽錯下找到解藥的事跟徐涇說完,急切道:“他們現在都在何處?我要把解藥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