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舍離的心,微微下沉。
他們在同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生活了多年。
就算沒有太多直接接觸,但也不至於陌生。
她為什麼一定要做出這副生分的樣子來?
除了身份上的差距;
除了嫌棄;
他想不到其他原因……
何舍離自己跟自己置氣的低著頭。
屋子裏太靜了。
靜到任曉星再度出聲時,連她不穩的氣韻,都如在耳畔一般清晰:
“我是不是……
有什麼……
比治愈小貓小狗更奇怪的地方……
被別人發現了?”
任曉星臉色有點發白,一絲慌亂爬上眉梢。
“我……我……
是不是……
又說什麼奇怪的話了……”
說完這句,她的身體不自覺的抽動了一下。
何舍離對她這個動作分外熟悉。
在任家這些年,任曉星數度因神經衰弱被父母送往精神病療養院。
她對此萬分抗拒。
每次提到去療養院,她就渾身不自覺抽動。
何舍離卻上眉頭,想靠近些許,安慰安慰她。
任曉星卻往後蜷縮,眼裏都是對他的戒備。
何舍離心中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就像……
就像……有什麼過去不曾注意的細節被發掘。
但他失衡的內心忽略了那一份微弱的第六感。
他憑著一股窩火,有點不客氣的說道:
“你好像很抵觸我?
這是為什麼?
就因為你媽常常大談三星集團的長女,一朝下嫁保鏢的愚蠢決定,給她一生帶來多麼致命的打擊?
所以你時刻都要與我保持冷淡與生疏。免得複製她悲慘的命運?”
任曉星愕然的看向他。
在這私密空間,她的眸光一點也不柔弱。
甚而漸漸從震驚變成了憤恨。
憤恨?
這是個什麼鬼表情?
何舍離更加迷茫了。
任曉星眉心輕鎖,目光銳利。
繼而錯開了視線,一臉紛亂的低下了頭。
她盯著不知名的地方;
重新帶上禮貌生疏的麵具,道:
“時過境遷,不提也罷。
你走吧,我想出去透透氣。
你別跟著!
你本來也不是我的保鏢。
我不屬於你的工作範疇!”
???
這一次,何舍離不再忽略第六感的提示。
他立即抓住了內心那一瞬靈光,脫口問道:
“你介意的是這回事?
你在怪我嗎?
可是,這並不是我能抉擇的。
你覺得以我的身份,我能怎麼辦?
把這件事算我頭上,我會不會太冤了?”
任曉星落下眼簾,拒不看他,也不搭話。
何舍離死死盯著她:
“說話!”
語落,感到自己口氣太凜冽,不禁放柔了語氣,再道:
“你到底介意的是什麼事?
你不說別人怎麼知道?
假裝安好有什麼用?
你自己心裏又過不去,還不是平添煩惱?”
任曉星的神情越來越複雜,大約是不想再跟他討論這個話題。
她“騰”地從沙發上站起,驚得何舍離往後退開了些許。
她已經快步朝著門口走去。
她的動作怎麼可能快過訓練有素的何舍離?
隻見一道人影倏地竄到玄關,抬手擋住了她的去路。
“如果這件事跟我有關;
你不覺得應該跟我說說,對我才公平嗎?”
何舍離發出了一聲低嗬。
任曉星終於緩緩抬起眼簾,眸子再無憤恨,平淡得像一潭死水。㊣ωWW.メ伍2⓪メS.С○м҈
“公平?
從小到大,總有人用‘為我好’給我洗腦。
讓我聽從所有的安排。
你是我選中的人。
卻變成我哥哥的保鏢。
這公平嗎?
你覺得我介意的事,說出來就好了。
你覺得我表達真實的自己,就不會有煩惱?
是你在做夢,還是我在做夢?
一直以來我得到的東西,不管是物資還是關心;
都是被爸媽掂量過的,認為我配得的。
沒有人真的顧念我的所思所想。
我努力想要感念他們給我的一切。
我表麵上做到了,但我心裏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