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絮絮叨叨說了很久，也不知道幾點了，她覺得眼皮直打架，隻能蹭上去小心地親了親他臉頰。
親完一口，想了想，又親了一口，才算滿意，輕輕說了聲“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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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睡得不太踏實，醒來的時候天才蒙蒙亮。她抬頭看了看身邊的人，盯著他上挑的眼角看了一會兒，又盯著枕頭的位置看了一會，覺得他頭的位置動過也沒動過。
這麼看了好一會，才覺得被子底下有點濕，伸手進去一摸，一手粘嗒嗒的。
於是護士進來進行早上的例行檢查時，看到的就是葉小倩跪在病***上對著一***單的黃褐色發呆。
夜班的女護士嚴厲地把她趕下***，把被子一掀，看了一眼，道：“病人排便了。”說完就麻利地把被子一收，伸手去脫謝卿的褲子。
看到這個情況，一直愣神的葉小倩才慌了，和保衛領土完整似的去攔護士，一邊攔一邊問：“你幹什麼！”
那護士瞪了她一眼：“幹什麼？給病人換衣服啊唄。一邊玩去，別耽誤我幹活。”
葉小倩這才反應過來，這時又聽護士說：“我們照顧植物人，日常隻作五件事，吃飯、喝水、拉屎、洗澡和翻身。他這種情況，腦幹還正常，吃喝拉撒哪樣都不耽誤，你一副大驚小怪的幹什麼。”
她都這麼說了，葉小倩仍不鬆手，半天護士才聽她小聲說：“你先去忙，我給他換，好不好？”
護士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上的謝卿。影帝雖然秀色可餐，但影帝的屎尿和別人的也沒啥不同。她就算也當過謝卿的影迷，也不至於到享受給他擦屎擦尿的地步。
於是那護士樂得清閑，指了指一邊的換洗衣物和***腳的水盆毛巾，交代道：“他現在情況還不穩定，最好不要移動，你擦的時候小心點，換好衣服來叫我，我來換***單。”
葉小倩目送著護士走了，才去打了一盆水，怕他冷著，又燒了半壺熱水兌進去，然後默默給他***褪褲子。
脫到一半，眼淚就又不爭氣了。謝卿是活得那麼講究的一個人，什麼風浪麵前都沒失過一身氣度，現在卻隻能一動不動地躺在屎尿堆裏，好像泔水桶裏的一塊剩肉。
她從前總嫌他話多人賤不正經，等他真的安靜了，她才明白，就好像他已分不清他究竟愛她什麼一樣，她也早已分不清，麵對他的熱情，她究竟是抱怨還是竊喜。
葉小倩將他每一顆扣子扣好，伸手輕***挲他的手掌。
那雙手曾於病***邊，整夜整夜握著她的手；那雙手曾於紅毯前，為她拾起掉落的鞋子；那雙手曾在大街上，將五塊錢一條的鏈子掛在她脖頸；那雙手曾於黑暗中，輕輕覆上她絞痛的小腹；那雙手曾在大雨中，為她撐起一把傘……
那雙手貼在她的臉上，扶在她的肩頭，捏在她的腰間，梳進她的發絲。
那雙手擦幹她的眼淚，拾起她的自信，挑起她的感情，抹去她的過往。
人們一麵愛著謝卿的絕世風姿，一麵惋惜著他的神經錯亂。她卻知道，他那起伏不定的情緒後，藏著的卻是世上最簡單的心思。
葉小倩站起身來招呼護士換***單的工夫，在病房門口看見了薛女士。
一向和謝影帝不對付的薛女士看了眼***上的謝卿，歎了口氣，低聲道：“小倩，你出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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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走廊上，薛禾說：“你父親這幾天已經可以下***了，他本來想過來，醫生不同意，說還要兩周才能出院。”
葉小倩鬆了口氣：“我過幾天就去看爸爸。”
薛禾從包裏掏出一隻騷包的lv文件夾遞給她，解釋道：“上星期謝卿去醫院看過你父親，還叫我把這個轉交給你。你父親當時情況有點反複，我讓他自己交給你。他倒老實，說你那陣子生他的氣，他不敢找你。我前幾天忙，一隻沒騰出空兒來，沒想到他先出事了。“
葉小倩接過文件夾，看到第一張紙的時候手抖了一下，文件夾一斜，裏麵的東西撒了一地。
薛禾一邊責怪她毛毛躁躁，一邊彎□幫著撿，沒注意到葉小倩臉色一瞬間的轉變。
撿了兩本東西，她臉色也白了。
不為別的，隻為這滿地不要錢似的撒的，都是房產證、銀行儲蓄證明、車輛登記證、股票開戶證明……
謝卿從影十幾年的積蓄，此刻都在她二人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