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方至了臥榻近前俯身下坐,外間房門便是開啟,於院中的侍從率先回轉,笑道,“啟公子再試試,可能入口了。”
蘇吾啟甚顯虛弱,竟是喘息皆有不暢之感,房中那侍從即刻會意,轉身笑曰,“不若咱們服侍公子用食吧,恐是這身子仍舊虧虛得很。”
端著粥碗的侍從自是得了令必要使蘇吾啟用盡此碗中之物的,便是含笑近前,極顯殷勤將碗中那索命湯汁喂送入蘇吾啟口中。又是未行數下,另一取了小菜之人回轉,蘇吾啟便是同著三人眼前食盡了可奪下自身性命的餐食,卻佯裝滿意道謝,而後方斜靠錦被與其三人閑話。
蘇揚端著藥湯進門便是見了如此之境——蘇吾啟憊懶異常,其餘三人則是盯緊其麵色。
“長兄,不知小弟可令長兄久候了?這藥湯尚且燙口,不若長兄先行坐一坐。”轉而朝著那三名侍從道,“你等可收拾用具退下了,本公子於此侍奉便可。”
三人互過了一記眼色,暗探一笑,麻利收好餐盤碗碟,“方才唯小的不曾勞動,兩位哥哥不若於外間守護吧,這些便由小的處置。”言罷已是不給旁人時機,徑自端了托盤躬身退出內間直往外室而去。
另兩人也未加攔阻,而是又撥了撥炭盆、為蘇揚布好安坐軟榻方退出內室了。
蘇揚滿心具是焦躁之情,不知該是可相詢蘇吾啟所知之事,卻不得不佯裝無恙。
“長兄,這藥湯甚苦,小弟便取了些蜜餞。”說著竟是自袖中掏出一個油布小包,獻寶般示於蘇吾啟近前。
“揚兒這是當愚兄孩童不成?嗬嗬,竟還備下蜜餞相哄。”蘇吾啟見蘇揚那笑意甚濃的麵龐立時忍俊不禁,心中卻是揣度他可亦是知曉內情之人,轉而又是自嘲,思忖蘇揚不過方歸來不足月餘,又是如此不及弱冠年歲,更如少年般的心性,豈會明了世事艱難,便是放下了戒心。
蘇揚回首望了那門處一眼,湊近蘇吾啟耳際低語道,“長兄見諒,小弟方才偷偷抿了一小口一試,當真難以下咽得很,便是思量畢竟是藥三分毒,故而於這藥湯之內摻了些許花蜜及滾水,想來該是不致長兄嚐盡苦楚了。”實則方才饗食之時,長伯祖已是盡告,這藥湯自是無毒的,終是以防旁人多心私藏了藥渣,故而唯那粥食有異,蘇揚方膽敢這般行事,非是如何心善,不過為得可最後一搏,若可得了自身欲要打探之事自是大善,不得亦無所失。
蘇吾啟聞聲蹙眉,“揚兒,你豈可……”轉念盯著蘇揚那極顯無辜神情,暗自寬慰自身他定是不得內情方如此的,苦笑一聲,“罷了,終是服藥後亦需用溫水的,全做一並了吧。”
蘇揚卻現出窘迫,“長兄,可,如此與你驅毒有防?哎,怪我一時貪圖享樂,忘卻長兄乃是中毒而非尋常不適了。待明日小弟斷不會如此了,長兄勿要嗔怪與我可好?”萬般懊惱卻仍舊喃喃道,“僅是這藥當真苦得很,我現下滿口仍是木然無感呢。”
“揚兒,你用了多少?”蘇吾啟忙驚起。
“啊?不過一小口。”
“可有咽下?速速催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