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前,在延洲這個地方剛醒過來那會,在易誠通過精神力初步感應城中情況後,他曾以為延洲這邊的社會是一個以血脈汙染者為主體的殘酷社會。
在看到城內諸多的魔靈器械,以及哪怕普通人也會做的身體改造後,易誠一度給這裏下來一個定義‘朋克修真’世界。
特別是在進入內城,加入秉炬者後,易誠更是覺得自己給延洲這邊社會的定義沒有錯。
然而,在赤劍樓待的越久,尤其是成了提刑官後,現在易誠的想法變了,他不再認為這裏是一個邪惡為主體,力量極權的秩序社會。
這裏其實沒有秩序。
血脈貴族、普通平民城區分離,城中遊蕩的城巡,還有暗夜下‘護持’城市的秉炬者。
這一切讓這裏看上去是個穩定,甚至還算平靜的社會,但他真正深入了解進來後,才發現,延洲其實是一個瘋狂而且極度病態的世界。
這個世界虛假的平靜下,內裏隱藏著瘋狂,以及無邊深沉的絕望。
這裏的人不是幾乎都有被詭魔汙染的血脈,而是全部都是被詭魔汙染的血脈。
最早救下易誠的餘祥、車曙舅侄是這樣的,後來他找上的‘坐樓’多魁也是這樣的,更不用說駱炳傑、庾不恤,就連他現在身後跟著的榮元英,乃至他現在一眼掃過的所有人都是血脈被汙染的存在。
單純的血脈被汙染不算什麼,以前易誠所在的玄心域和去過的黑風域也都有這樣的人,這樣的人瘋狂追求力量,為此絲毫沒有下限,平日裏喜怒無常、或瘋瘋癲癲、或殘忍好殺,但他們終歸在沒有畸變時,還保持有正常人類的習慣,甚至心底還有著‘實力提高後,擺脫畸變,擺脫瘋狂的想法’。
但延洲之地不同。
這裏的人在詭魔血脈力量爆發下,與玄心域、黑風域那邊的墮魔、汙染者表麵沒什麼不同,但這裏的人更多了一處致命的絕望——詭魔的收割。
‘詭魔的收割’,這是易誠私下裏給起的名字,本地人則有一個諱莫如深的稱謂——極樂。
所謂‘極樂’,指的是這裏的人,無論是血脈駁雜混亂的平民,還是實力強大身居高位的高位血脈者,無一例外都會麵臨的徹底血脈魔亂暴斃。
像正常人的生老病死一樣,這裏的人隨著年歲時間,以及實力、血脈平衡的影響,在生命終結的時候便會出現血脈魔亂而導致暴斃。
這個時間大限,平民大概在五十來歲的樣子就會出現,無論是正常人還是體衰的病人都會出現,有家族血脈修煉秘法的‘大族’、‘上族’則會更長,一般在修為潛力耗盡,無望突破修為層級便會在幾年內就會發生,或者重傷,血脈出現嚴重不平衡後就會很快發生。
不過,上族們的修煉、突破看似能延緩這個時間的發生,但他們的血脈本就是來自詭魔,越修煉到高層,被血脈影響出現血脈不平衡而惡化的可能性就越高。
易誠懷疑,真形之道的最高層,真形期修士為什麼世所罕見,除了這個級別與修真到元嬰一般難以突破外,就有可能是他們突破後隨時都可能真正詭魔畸化,所以都以某種抑製方式控製著自己苟延在什麼密地。
正因為這個‘極樂’大限的存在,這世界的人從上至下,心底幾乎都潛藏著瘋狂和暴虐,所以看似還算平和的社會下,暗含著無數的血腥、殘暴的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