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自己很累很困倦,沉沉的睡了很久。但是身上出來手臂上的長長的抓痕,其他地方好像都好了。體內的寒氣就像一團濃密的雲霧,磅礴洶湧渾厚。
身下壓著的軟軟的白色披風,想起照顧我的林恒,這位少俠莫不是麵冷心熱的好二郎,隻是不善於表達?
“女公子,是醒了嗎?”
“嗯,進來吧。”
端著水進來的就是跟著林恒送藥來的扶榆。她和聽桐她們一樣,一身紫色的衣裙,裏衣是偏藕粉的淡紫色,外衫是素淨的純色的深紫,最外層罩衫是一件紫色薄紗,腰間都是一根黑色的腰帶,
她一路低頭進來,恭敬的站在屏風邊上,我起身穿外衫,背對著她。
透過梳妝台上的鏡子,可以清晰的看到,扶榆果然不老實,四處觀察,等我轉身過來,又立馬裝回低頭恭敬的模樣。
“扶榆姐姐,辛苦啦,把水放下吧,我自己來就行,你先回去休息吧。”
“女公子,哪裏的話,不辛苦,能上雲巔台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來的福分。之前公子不需侍女伺候,現在派我們上來,看來公子待您與旁人果然不同。”
這是在套我的話,打探我和林恒關係的虛實?
“你家公子不過是看我可憐罷了,那有什麼不同,不過是有人幾次三番傷了他撿回來的人,你家公子麵子上過不去,故意氣那人而已。”
“女公子也不必過謙,女公子長相在各世家女子中也算樣貌出眾的。”
還來?我這剛醒,就要跟她打太極,這都兩個回合了。
“蘇與姐姐,你可終於醒啦?你知道你都睡了兩天兩夜了。”
我剛踏出房門,尋硯就迎麵走來,一臉的驚喜開心,我要是有一個這樣暖心帥氣的弟弟多好。不不不,兩千多歲的弟弟,我可受不起。
“尋硯,還是叫我蘇與,這姐姐,是在承受不起。”
“為什麼,我看到你,就像看到江家姐姐一樣親切。”
“我怕被雷劈。對了,尋硯,帶我去看看聽桐和挽檸姐姐吧?”
“蘇與——公子特許兩位姐姐休息兩個月,先養好傷,還派了兩個侍女照顧她們。孫念念被九師姐訓斥幾句。公子下令毓秀閣各世家小姐,嚴加管教,沒有許可不許出毓秀閣。”
走到院子裏才發現,白虎和林恒都不在,我探頭看看,樓下門窗都是關著的。
“公子有事下山去了,白虎到山下馴養院打理毛發去了。您找公子有事?”
這時又兩個老嫗帶著一群深青色衣裙的女孩,從上麵鍾靈台一路下來,眼睛不時看向下麵院子中的我。
這兩位老嫗,看著50出頭的樣子,身材微胖,穿著青灰色的衣裙,腰上纏著灰色的圍裙,頭發全部盤起,用兩根木簪子將盤起的頭發固定,看著就像街上討價還加,絕不吃虧,踮起腳尖就能罵街的婦人,看著很凶,來者不善啊。
她們二人身後的侍女打扮與聽桐她們打扮也不一樣。都是盤起一半的頭發,身後頭發柔順的散開,個個都戴著不同的銀釵,發間還簪著不同的簡單的絨花。一身深青色衣裙,腰帶衣領都是繡著花草紋樣,腰間都佩著香囊,這身份,這打扮,都快趕上九師姐了。
“你就是公子帶上山的那個野丫頭?”走在前排的像是管家婆子的做派,雙手放在肚子前,眉眼間都是對我的嫌棄。
尋硯將我護在身後,“兩位嬤嬤,這是做什麼?”
“尋硯小公子,我們主子說想見一見這位姑娘,還請您性格方便,容我們將她帶回去好交差。”
“兩位嬤嬤,我家公子下山去了,晚些就回來,有什麼事情要不等我家公子回來,親自上去請安回話?”
“尋硯,叫你一聲小公子,是因為你打小在林家長大,一直跟隨公子,但別忘了自己身份。林家安主母想見一見住在城裏的一個撿來的野丫頭,你也敢攔著?”
看著兩位嬤嬤,氣勢洶洶的樣子,看來不把我帶走不會罷休。尋硯隻是林恒的隨從,今天要是一直阻攔,怕尋硯也討不到好。
“我來了林家的雲中城這麼久,早該前去拜見,隻是身份低微,不敢貿然前往,現在既然主人家想見見我,理應前去。麻煩兩位嬤嬤親自跑一趟了。”
我再看看身後拉住我衣袖的尋硯,“尋硯,放心吧,你安心呆在院子裏,我去去就回。”
林家的主子,身邊全是嬤嬤侍女,穿戴都與旁人不同,想必身份尊貴,怕是林恒的母親或者奶奶吧。這架勢是也不像就是見見那麼簡單,看來我這趟又是凶多吉少,不然尋硯幹嘛攔著。
兩位嬤嬤走在前麵,身後的深青衣裙的侍女將我圍在中間,生怕我跑了一樣。我表麵裝的平靜優雅,但是腦子都是各種電視劇橋段。
不由得想起紅樓夢中寶玉母親王夫人素來吃齋念佛,但是處理晴雯的時候絕不手軟,就因為覺得晴雯生的嬌媚,擔心迷惑自己兒子寶玉,王夫人不隻是將晴雯攆出去那麼簡單,甚至後世有人稱這是毀其心,滅其魂。最後晴雯又急又氣,病死在床榻上。
這為林家主人,目的應該也是差不離,估計最近山下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況且林恒還與江家女公子定了親,我又得罪孫念念,不處理我,一下子得罪兩家人。完了,完了,這回怕是就是九死一生了。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鍾靈台的台階都與山下不同,每一塊台階紋樣都不同,露出的表麵,都細細雕刻著雲紋,又一塊一塊的圖案都是相連接的,像是一副巨大的月下雲中城的畫報。
鍾靈台前麵是大殿,後麵是後院,兩位嬤嬤沒有從正門入,而是繞開正門,沿著院牆角,從側麵的角門進去。
這個院子比山下的院子都要大很多,石板路在院子花叢中彎彎繞繞,石板路兩邊都是盛放的菊花,粉的嬌嫩,如同雲霞,黃的華貴,絲絲卷卷的花瓣,肥碩的花朵。不管是雍容的牡丹還是肥碩的菊花,在那一株像櫻花又似寒梅的樹周圍,都顯得不起眼,仿佛那才是主角,其餘的都不過是陪襯。
那棵樹獨自傲然立於庭院之中,花朵甚是繁盛,隻見一團團的花朵,看不到樹的枝丫。越是樹中間的花朵越是鮮紅,但是越往邊沿的花朵顏色越淡,直到淡得像是雪一樣。每一朵花的中間是一滴像血一樣的嫣紅花蕊,花瓣的中間往邊沿卷翹,顏色鋪開,漸漸的淡開。這一株花甚是嬌豔繁茂,但也很是奇特。這麼高大的樹冠,必定是精心培育很多年才會有。但是唯一的美中不足是樹冠左右不夠對稱,右邊像是缺了一枝。風一吹,花瓣四下飛舞,落在青草地上,一紅一綠顯得格外淒美。風勢漸漸大了,圓圓的巨大的明月被雲層擋住下端的一小部分,但是西邊的烏黑的雲層漸漸的低沉下來,隨著風偏移過來,看來山雨越來風滿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