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裏,我夢到那個江岸上,漫天的流螢,我手裏拿著一把團扇,側著身子坐在白虎的背上,一身的紅裙,就像雲中城山下的夜市穿的那一身,紅色的披風鋪開。
林恒一身白衣,就在草叢山舞劍,動作行雲流水,不急不緩,月光下的輕呂,反射著銀光,林恒身前的玉鈴和腰間的另一塊玉佩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所到之處,驚起一群流螢。尋硯拿著一個琉璃瓶,在四處撲騰著抓螢火蟲。
我躺在白虎的背上,看著漫天流轉的雲朵和流螢,扇子輕輕一搖,趕走想要停歇在我鼻尖上的螢火蟲。
“蘇與姐姐,你看——”
我轉身要看向尋硯,但沒躺穩,將要從白虎背上摔下來,林恒飛身撲來,笑著向我伸手,想要接住我。但是我的手好像被困住一樣,動不了。
我掙紮著忽然醒來。
“姑娘,別亂動。”
初商站在床邊,看著我,她穿著侍衛的一聲深青色的衣裙,隻是沒戴麵罩。我剛想起身,發現自己雙手都被綁住了,身體兩側都被枕頭掩住,動彈不了。
“姑娘,你醒啦,你是不是做夢了?睡覺一直不老實,還想翻身,主上是怕你亂動,又扯到傷口,所以才——綁著你的,初商這就給你解開。”
初商小心翼翼的將綁在我手腕上的白綾解開。
“姑娘,你這是何苦,怎麼會想要自傷?”
我看看屋子裏,這是江意慕的房間,但是屋裏都是空的,一張墨色的屏風,書桌上也是空的,棋盤也被收起來了,床頭的衣架上也是空著的。
“初商,你家主上呢?”
“主上有事,在樓上議事。對了,這是南塵師兄送來的書信,說是等你醒來就交給你。”
還在議事,看來此戰非打不可?他這是為什麼?
我撐著想要坐起來,初商趕緊來扶著,將我扶起來,靠在床頭。我接過書信,信封沒有寫字,拆開裏麵有折好的信件。
“蘇與,吾與尋硯平安上岸,勿念。珍重自身,保存自己,等我。”
就這最後兩個字,一句等我,足以讓我泣不成聲。那些傷人的話並非我的本意,隻是當時一心隻想救他們。那句等我足以讓我安心等著,我相信終有一日,一定會我接我走的。
“姑娘,這信封裏還有東西呢。”
我接過信封,倒出裏麵的東西,一塊玉佩,淺青色的繩子和流蘇綁著,一款雲紋的白色鏤空的玉,玉握在手裏,溫溫潤潤的,正麵是雲紋,後麵確實刻著一個恒字。這也是林恒長佩的玉,經常和玉鈴掛在一起。
“姑娘,這——莫非是家中的玉牌?”
“初商,在我們那裏,很久之前男女之間交換信物,以此作為定情之用。但是你們這裏有什講究嗎?”
“姑娘,這玉質地上乘,應該不假,正麵是雲紋的,隻會是林家的玉牌,能佩戴雲紋白玉必須是林家的子女,就算是身份貴重的親傳弟子也不行。極域的各個世家都有自己家族的圖紋,正麵象征家族,背麵刻字,證明身份。外人憑借這玉牌相當於與玉牌主人相同的地位和權利,這玉牌可是絕不會贈與外人,隻能交於自己妻子,即使是再信任的下屬,也隻能給印章信件。這林家公子,這是將自己的權利與您共享,不僅僅是賦予你身份地位,而是在向你承諾賦予你未來妻子的身份。”
林恒,你這是認真的?還是因為我以自己性命要挾江意慕救下你,你這是感激,以此回報我的。
“初商,這信件的事……”
“姑娘放心,初商自當守口如瓶。”
我將玉佩和信件收在袖子裏藏好。
“江姑娘請回吧,主上吩咐過了,裏邊的姑娘重傷,不許任何人打擾。”
“我聽聞蘇與姑娘受了傷,我也是擔心,不看看,我放心不下啊。”
這江如畫與我隻是見過兩次,交情也不算深,不知道是真擔心還是打探情況。
“初商,快去,請你家姑娘進來吧。”
“是。”
不一會,江如畫一身青碧色的衣裙,滿臉的擔憂,拿著倩碧色的手帕,進來。
“蘇與姑娘,是我江家照顧不周,又讓您受傷了,如畫在此先向姑娘賠罪了,還請蘇與姑娘見諒。”
“江姑娘,是蘇與的不對,給江家添麻煩才是。”
我剛要行禮道歉,江如畫立刻上前,要來拉我的手,我本能的將左手往回縮,用右手拉住江如畫。江如畫也順勢在床沿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