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教室,風已經感覺到一股殺氣,十一個人的殺氣。風所在的文科班隻有十三個男生,卻有四十六個女生,可謂陰盛陽衰,想不到這幫平時被女權主意壓迫的男人們今天竟然有這麼多殺氣。十三個男的除了風還有一個是誰,風並不知道,就是黃雨。
風一踏進教室,無數支鉛筆比愛國者還快的鎖定目標,跟蹤,瞄準。簡直比老美的導彈防禦係統還恐怖,好在龍哥剛好進來,鉛筆們又接到了暫停戰備狀態的命令。
龍哥是班主任,兼任教導處副主任,湖南人氏,但長得比牛高比馬大,騎著他的背沒人敢下來,後麵看去就像隻大狗熊。再加上留著奇怪的短胡子,眼小嘴大臉寬,就像蒙古摔交手,全班都怕他,生怕一犯錯就被摔下一樓,再從一樓拋上二樓。
第08小節
龍哥上課從來不叫起立,不知道是狂傲不羈還是懶惰,每次早上第一節課前,還沒下早讀就來了,弄得風總是不敢在早讀課吃早餐,下了早讀也站著不走,硬是過了兩分鍾就上課,活活的把中間休息的五分鍾給殘酷剝削了,真不知說他是用心良苦嘔心瀝血盡心盡力的好老師,還是麻木不仁冷酷無情吃人不吐骨的社會主義教育資本家。
“好了,上課咯,昨天發的試卷做完對答案了?”全班鴉雀無聲,龍哥一個個下去檢查了。
龍哥總是強調文科班的數學很重要,就像理科班的英語,不要讓數學在高考中拖後腿,這是龍哥的經常掛在嘴邊的論調,可以說,龍哥平時的一切教學活動都是圍繞這句話展開的,無論發試卷,投影習題,發專題訓練等等,每天總是有那麼一張甚至幾張東西,其根本目的就是為了不要讓數學拖後腿,好像隻要學數學其他什麼都不用管了,龍哥甚至經常拿最後一節自習課來講題,弄得其他老師都有微詞。近來龍哥又拋出了一個比“兩國論”更轟動的論調:“要讓數學在高考中拉分!”大家聽了比聽到行星撞地球還恐慌。風曾說了一句精辟的經典名句來形容:“我們忙得隻剩下數學了!”這句也曾評為本年度最佳比喻之一。連政治老師在發試題時也說:“你們在做完數學後就該做做這張政治了。”“做得完嗎?”風不由得說。每次風都是做一半,什麼都做一半,聽課也是聽一半,但說話卻說全。如果風說話隻是說一半,那麼這世界就安靜一大半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鈴響,龍哥好像沒有下課的意思,鈴聲對於他來說好像隻是個鬧鍾,在他眼裏根本沒有上課鈴和下課鈴這兩樣學生最討厭和最喜歡的東西。“好了,大家休息一下吧。”終於等到龍哥的下課鈴了,風剛想去廁所,就被幾乎全班的男同學圍了起來。要是平時他們絕對不敢在龍哥麵前“非法聚集”,龍哥說是休息一下,但是誰敢出去呢?下一節還是數學,龍哥站在門口就像獄警,大家都像囚犯,這麼嚴密的監視沒人可以逃出去。這次男同學們站起來了,雖然還不敢出去,但能夠在龍哥麵前這樣猖狂已經是個大飛躍了。
“陳風,昨晚那兩個女孩是誰?”聲音就像在審問,根本不容你不回答,而且更不準你說謊。每個人的眼神都透著殺氣騰騰的妒忌,仿佛風中了六合彩獨吞了。坦白從嚴,抗拒滅口。風老實了:“我也不知道,真的,她們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我也聽不懂,不信,你問問黃雨。”風突然想起了黃雨,風腦子裏已經高速運轉起來,一個可以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弄清楚的計劃誕生了,這是風心緒的偉大轉折,標誌著風的從此告別對這件事煩亂。這也是風引以自豪的能力之一,每次都能在緊急關頭想出個神機妙算的陰謀詭計,可是在考試時卻沒成功過,這也一直困惑著風。“關他什麼事?他怎麼知道?你不要推卸責任,快說!”風不明白什麼時候而且為什麼負上了責任,風的計劃受到了第一個障礙,目前最主要的是說服他們去煩黃雨。於是他誓誓旦旦的說:“黃雨知道的比我多,如果他說不出來,我就算不知道我也拚死找出真相告訴你們,行了?”說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們也沒有招再使了。於是又一窩蜂的去叮黃雨,黃雨頭也沒抬,隻是靜靜地聽著他們七嘴八舌。突然,黃雨轉過臉,冷冷的盯著風,風不禁打了個寒戰,嚇人程度並不遜於昨晚那一幕,凶狠的眼睛射出陰森的寒光,直刺向風的心髒,風的心跳一下子沒了,血凝住了,周圍的空氣似乎停住了流動。其他人從沒見過這架式,都嚇得連聲都不敢出,連呼吸都怕惹怒他。就算龍哥叫他們說話,他們寧願被拋上天再被埋下地,也不願被這種架式這種時候不知會幹些什麼出來的黃雨哪怕碰一下。
第09-10小節
上課的預備鈴響了,這是風上學來在高中才遇到的,每次上課前總要打兩次鈴,一個是預備鈴兩分鍾後就是正式的上課鈴,可每個老師都是在預備鈴後就上課,無疑是剝奪了下課時間。下課休息是十分鍾,每個老師比賽似的拖堂,再加上這裏暗中沒收的兩分鍾,下課後連哈欠還沒打完就上課了。龍哥毫無疑問是屬於那種惜時如金的老師,還沒打鈴他已經看準表,站好在講台上。他戴的是casio的電子表,精確度到秒後的幾位數,仿佛他上課就是奧運會的男子100米,他要和時間賽跑,他要比格連跑得更快。有這種愛時如命的老師不知道是中國素質教育改革的障礙還是學生們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