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來,查票了。”那位胖售票員的吼聲使我從睡夢中驚醒。
我忙推醒身邊的大鎖,“喂,大鎖,查票了。”
“沒事,咱們照價補票就是了。”大鎖滿不在乎地說。
“嘿,是你們倆,你們不是說送人嗎,好啊,想不花錢就坐車啊。”胖售票員氣憤地說。
“哎,大姐,您別生氣,我們照價補票還不行嗎。”大鎖謙恭地賠著不是。
“補票,沒那麼容易,你們用站台票混上車,這是不合法的,照章得罰款。”胖售票員冷冷地說。
“哎,哎,大姐,您就通融通融,我們馬上補票。”我在一旁也低聲哀求。
“少廢話,你們倆,”同時,她指著其他人,“還有你們,跟我走。”
列車辦公室裏擠滿了人,一位小姑娘對列車員哀求道:“大哥,您行行好,我也不是不買票,票確實是不好買,您看,您能不能少罰點錢,行不。”
“少罰錢,可以,我甚至都可以不要你的票錢,等下車後,我把你交給車站警察,他們會把你當盲流遣送回去,到時候可比這罰得多,你自己掂量吧!”列車員一絲不苟地說。
“這……”那姑娘無奈,隻好交了罰款。
“怎麼辦?”我小聲問旁邊的大鎖。
“慌什麼,看看再說。”
“就這倆人,”胖售票員指著大鎖,氣鼓鼓地說:“這小子還騙我說是送人。”
“你們去哪兒?”列車員問。
“到頭兒。”大鎖說。
“到終點按最低地硬座票算,每人350元,按規定每人罰款150元,你們掏一千吧。”
“大哥,這也太多了吧,您看能不能少罰點兒。”大鎖低聲說。
“是啊,我們都是第一次出來,身上沒帶那麼多錢,您就少罰一點吧。”我在一旁也跟著哀求道。
“罰多少錢又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這是站上定的規矩。”列車員沒好氣地說。
“可我們身上就帶了一千塊錢,要是都罰光了,別說吃飯、住宿,就連回家的錢都沒有了。”我都快急哭了。
“那還不好辦,等下車後我把你們交給警察,到時候有專列把你們送回家。”列車員說完哈哈大笑。
我看了看大鎖,大鎖咬咬牙,“算了,交吧。”
無奈,我從貼身的衣兜裏掏出了包得嚴嚴實實的五百元錢,這是我半年教書的工資,連同大鎖費了半天勁掏出的錢一塊遞了上去。
列車員漫不經心地接過錢,一張一張點清楚,然後抬起頭對我們說:“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邁著沉重的步伐,我和大鎖回到原來的地方坐下,去“大城市”做“發財夢”,就這麼輕易地破滅了。
外麵的天早就亮了,但卻陰沉沉地,沒有太陽。我們即將要到達的那個都市的天空是否也會是這個樣子,我不知道,也許我們再也看不到我們村裏的藍天白雲了。
列車終於到站了,我們隨著大批的人流湧入了這據說遍地是黃金的“人間天堂”。
“我們怎麼辦?”我問大鎖。
“行了,別垂頭喪氣的,跟我來。”
我跟著大鎖來到一個僻靜的角落,“坐下”,大鎖衝我說。然後,他席地而坐,我在他旁邊坐下。
大鎖拖下一隻鞋,看著我樂。
我不解地看著他。
大鎖把手伸進鞋裏,掏出了一個紙包,打開後,裏麵包著兩百元錢。
“怎麼樣,這叫有備無患,車到山前必有路。”大鎖狡黠地說。
“你還挺有心眼兒,”我把錢接過來,放在鼻子上聞一聞,“嗬,真是臭錢。”
我們一起大笑起來。
“都快一天沒吃東西了,走,咱們先吃飯去。”大鎖指著前麵一間酒家說道。
“咱們的錢可不多,再說,這地方飯菜價格肯定挺高,我看咱們還是省著點兒花吧。”我提醒他。
“哎,來這就是來掙錢的,你沒聽二嘎子說,這裏的工作特好找,掙錢可多了。”
“我覺得二嘎子說話有點吹牛,你別全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