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過去了,大鎖手頭僅有的這點錢幾乎快花完了,可是工作還是沒有找著。
我已經徹底灰心了,大鎖倒是真想得開,說是天無絕人之路,在耐心等幾天,一定會有好運的。
這天,等了一上午,我們還是徒勞無功,到了中午,我和大鎖都已經筋疲力盡了。我們來到一個賣大餅的小攤前,大鎖翻遍了衣兜,最後僅湊了兩塊錢,正好夠買一斤大餅。我們又回到老地方坐下,大鎖撕了一半兒給我,我接過來,歎了口氣,“這是咱們今天最後一頓飯了,晚上怎麼辦,住哪兒?不會是去到處要飯吧。”
大鎖卻依然是個樂天派,他安慰我說:“瞧你說這麼慘幹嗎,踏踏實實吃你的,沒準兒下午運氣就來了。”說完大口嚼了起來。
我卻一點心情也沒有,一口一口慢慢咀嚼著,感覺味同嚼蠟。
一個下午過去了,眼看將近黃昏,工作依然沒有著落。大鎖似乎也有點兒沉不住氣了,不停地站起來,來回踱步,又坐下,再站起來,來回踱步,再坐下。如此反複著。
正在這時,從不遠處走過來一位戴眼鏡的中年人,他來到我們身邊,問道:“你們是找工作嗎?”
大鎖忙站起身,問:“是的,您那裏有活兒幹嗎?”
“我是搞房地產的,”那人說,“我們的樓盤正在進行第二期開發建設,急需一批建築工人,看看你們有沒有興趣,給,這是我的名片。”
我接過名片,上麵寫著:XXX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工程項目部施工經理
趙大成。
“趙經理,您……”,還不等我問,周圍一下子便圍攏來十幾個像我們一樣找不著工作的外地人。
趙大成又把剛才說的話重複了一遍,大家都聽了都很感興趣,有人問:“幹建築工人是不是對技術要求挺高的。”
趙經理解釋道:“不用,但你們首先要吃得起苦,其次施工時要注意安全,別的沒什麼特殊的要求。”
“一個月能掙多少錢?”一個人問。
“管吃管住,試工期三個月,每月600塊,試工期滿後,每人每月800塊。”大夥聽後,都感到比較滿意,紛紛擁上去。
“您看我合適嗎?”
“我也想去。”
“我去行嗎?”
不由我細想,大鎖拉著我也擠進人群,“算我們兩個,行嗎?”
趙經理說:“你們別著急,要想去,大家都可以來,我們現在正缺人呢。如果感興趣,明天早上八點在這裏集合,我開車接你們來。”
看著趙大成遠去的背影,大家的眼神裏都充滿了興奮和期盼。
路上,大鎖高興地說:“瞧,我說的沒錯吧,天無絕人之路,管吃管住,試工期每月就能拿600元,三個月後每月拿800元,一年就是九千多塊,別多了,咱們隻要幹三年,那時回家,讓別人看看……。”
“你先別想那麼美,這事還不知道行不行呢。”我說。
“怎麼?你還擔心趙經理會騙咱們不成。”大鎖問。
“還真有點吃不準,你說天上會有掉餡餅的好事嗎?”
“這算什麼,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這裏遍地是鈔票,隻要肯吃苦,一切都好辦,況且咱們都是從外地來的,在家吃苦都吃慣了,建築工地活兒再累總不會比在家種地累吧,我倒是擔心你這個‘秀才’吃不了苦。”
被大鎖一激,我也來了氣,“瞧你說的,不敢吃苦,還來這兒幹嗎,我隻是擔心趙大成這人有點靠不住。”
“行了,人家一個大經理還會說話不算話,別想那麼多了。”
我們回到小旅館,帳一早就結了。老板還挺好說話,答應先把我們的東西存放在服務台,等找著工作再來取走。
我們把自己的東西取出來,向老板道了謝。
走出了旅館,天已經黑了,現在,我們兜裏已經沒有一分錢了,好在這裏離火車站不遠,於是我和大鎖決定先到候車室忍一晚上。
不知是饑餓還是興奮的緣故,我們幾乎一夜都沒有合眼,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和大鎖便匆忙趕到昨天約定的地點。
我們到那兒的時候,發現已經有不少人到了。趙經理說好八點,但大夥兒等到將近九點才看見一輛破舊的麵包車駛了過來,趙經理跳下車,招呼大家說:“大夥都來了,那上車吧。”
我們擠在並不寬敞的麵包車裏,大約有三個小時左右,我們來到了趙經理所說的建築工地,這裏可能就是城裏所謂的遠郊區,和城市中心的繁華相比要差不少,但周圍高樓到挺多。
我們現在要在這兒幹活的建築工地還很荒涼,一大片工地上,光禿禿著矗立著兩座建了還不到一半的趙經理所說的“期房”。按趙經理的話,我們的任務是把“期房”變成“現房”。
下車後,趙經理也沒讓我們休息,他與工地監管交談了一會兒,便開始分配大家幹活,有抹灰的,有糊牆的,我和大鎖被安排運磚。
從昨天到現在將近一天沒吃東西,我和大鎖幹起這活兒來都一下子有些力不從心,但為了給趙經理和工程監管留下一個好印象,我們也不得不勒緊褲腰帶,咬緊牙關,拚命幹活。好不容易幹到中午,終於捱到收工開飯了。在沒來之前,我和大鎖還猜測工地的夥食肯定不錯,不過等夥食運來之後,我們都不禁大失所望。中午飯是每人兩個饅頭,一碗菜湯,幾根鹹菜,我和大鎖由於排在隊尾,排到我們倆時隻領到三個饅頭,一碗菜湯,鹹菜早就沒了。
人在饑餓的時候吃什麼都香,於是我和大鎖三口兩口便把這頓午飯吞咽了下去。
剛吃完,還沒休息幾分鍾,工程監管便又開始催促我們幹活了。
晚上,天都黑了,月亮都出來了,我們才收工。晚飯跟中午一樣,每人兩個饅頭,一碗菜湯,幾根鹹菜。這回我和大鎖長了個心眼,提前擠在了隊伍的前頭,總算分到了我們該分的那份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