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人頭攢動，大家扔下手中的活兒，向工地指揮辦公室擁去。接待我們的不是趙經理，而是那個矮矮胖胖的工地負責人吳經理。顯然，他對這種局麵有些不知所措。
“你們要幹什麼？”吳經理故作鎮靜地問。
“我們要錢？”人群中有人吼道。
“什麼錢？”
“我們的工錢。”
“工錢？你們得找趙大成，這和我沒關係。”吳經理推了個幹淨。
“胡說。”大夥急了。
“他和趙大成是一夥的。”有人喊。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給我們付工錢。”人們邊說邊向前擁去。
“對，對，給我們工錢！”人們的情緒逐漸失控。
“大家先安靜一下，我現在就打電話找趙大成。”吳經理開始顯得有些緊張了。
他走進屋，開始撥電話，十幾分鍾過去了，吳經理神情沮喪地走了出來，“我剛才給趙大成打電話，手機關機，呼機也停了，很明顯這個人是跑了……”
人們開始變得越發憤怒了。
“別聽他胡說，他們根本就是一夥兒的，把錢還給我們。”人們繼續向前擁著。
吳經理嚇得趕緊央求大夥兒：“請大家聽我解釋，趙大成是包工頭，我跟趙大成簽了協議，他負責給我找人，我把工人的工資給他，由他直接發給你們，你們的管理及其他一切事務都由他負責，趙大成很明顯是把你們騙了，攜款潛逃了，你們應該找公安局，我和你們一樣都是受害者，你們也就剛幹了三個月，可他管我要的是你們半年的工資，我賠的比你們還慘。”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話！”
“你們要是不相信，誰那有他的電話號碼，你們可以給他打電話。”
大鎖擠出人群，對吳經理說：“我這兒有他給我的名片，你看上麵的電話號碼和你剛才打的一樣嗎？”
吳經理接過來，看了看，“沒錯，就是這個電話，不信你可以打打。”
大鎖跟著他走進辦公室，一會兒，大鎖從裏麵走出來，忿忿地對大家說：“我們真的被騙了。”
人群開始失控了，大家紛紛要求吳經理還錢，吳經理嚇得趕緊掏出手機，躲在角落裏打電話。
不滿、喧囂、憤怒，充斥著在場的這幾百人中每一個人的心，這是痛苦地震顫，還是絕望地爆發，已經很難說清楚了，總之，人們是再也無法克製自己了。
警車呼嘯著駛來，幾個警察跳下車，吳經理趕快迎了上去，在辦公室裏，吳經理指手劃腳地和警察交談著，半個小時左右，一位警察和吳經理一起走了出來。
“大夥兒先靜一靜，”那個警察說：“剛才吳經理把事情經過跟我們說了一下，我們初步認定這是一起詐騙案件，我們已經決定立案調查。”
“那我們什麼時候能拿到錢？”人群中有人問。
“這就要看破案的進程了，請大家放心，我們一定會努力爭取盡快破案，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複，呆會兒你們把你們跟趙大成簽的合同給我們，我們如果把他抓住了，這就是控告他的證據。”
“什麼合同？”大鎖在旁邊不解的問。
“就是你們和趙大成簽的用工合同。”警察說。
“趙大成當初跟我們說管吃管住，試工期每人每月600元，三個月後每人800元……”。
“這是口頭合同，沒有法律效力。”警察說。
“可我們沒簽什麼合同？！”大鎖說。
“那就難辦了，如果沒有合同，將來萬一捉住趙大成，我們也沒有證據起訴他。”
“那我們這幾個月不就白幹了。”有人喊道。
吳經理忙在旁邊接過話茬兒，“請大家放心吧，等把趙大成給抓住，他欠大夥兒多少錢，我會盡量還給大家的，我呆會兒把我的手機號碼留給大家，希望你們隨時與我聯係，關於案情的進展我也會及時通知大家。”
警察也幫著解釋道：“好了，既然有吳總這句話，我們警方也會盡量配合的，大家就先回去的。”
憤怒的人們仍舊徘徊著不肯散去。
“大家再這樣僵持下去，對你們不會有什麼好處，”警察警告說：“我們已經答應你們會盡快破案的，而且吳總剛才也把話說清楚了，如果大家再這麼鬧下去，你們不但得不到法律的保護，而且還會觸犯法律，你們這種事情我們以前也不是沒遇到過，你們的遭遇我們也很同情，但是我們希望你們要配合我們執行公務，不要再給自己添麻煩了。”
懷著氣憤、無奈、痛苦與失望的心情，人們慢慢地散去，大鎖默默地走在人群之中，我提醒他：“咱們是不是去跟吳經理要個電話號碼？”
“想要你去要吧。”大鎖一肚子怨氣。
“吳經理不是說隨時會通知咱們嗎？”
“你別聽他放屁了，首先警察能不能破案還另說，趙大成騙了好幾十萬，他還不跑得遠遠的，就算警察會抽出時間去抓他，這又得等到什麼時候，也許等抓住他的時候，錢早就被他花光了。你沒聽警察剛才說的話，我們又沒跟他簽合同，沒有證據，怎麼起訴他，再說，那個吳經理的話更不可信，他剛才那番話僅僅是想辦法把咱們打發走，他才不會那麼好心，把錢還給咱們呢。”
“照你這麼說，我們不是自認倒黴了。”
“那你還想怎麼樣，這就是命，這就是老天爺給咱們安排的命。”
懷著極度失望的情緒，我和大鎖走進工棚，收拾好自己的行囊，隨著人群默默地離開了這個令人痛苦、憤怒、絕望的地方。
');